蘊钰忽然想起竹裡和慕念還有婚親關系,竹裡畫的又正好是他。該不會……他看着自己酒醉的連眼神都迷離了的好兄弟,手中握緊的筆還在紙上描摹着。
竹裡不會真癡情于他卻礙于種種難以開口吧?
可竹裡先前又說,自己對慕先生沒有好感,還想着如何斬斷兩人的姻親關系。
蘊钰蹙眉,難道是因為花一晌,橫插在兩人中間,竹小裡同學吃醋了?
蘊钰心中對于這個問題一晃而過。
處于好兄弟,他決心幫竹裡一把!
蘊钰把竹裡壓在手下的畫紙抽出來,把自己繪的那幅昙花塞過去。他将畫紙卷起來,遂而起身往慕念方向走去。
“慕先生,我想找你聊聊。”他頓了頓補充道:“關于竹裡。”
慕念抿了一口酒,轉頭看向他,這人披着一身月華清霜,冷傲的氣質仿佛谪仙。矜貴高傲,卻也冷的不近人情。
蘊钰也怔了一瞬,難怪竹裡會沉淪,這樣傾國傾城的容顔,饒是填上也不常見,人間更是難得,沒有一個男人把持得住!
蘊钰輕咳一聲:“先生可否到旁邊一叙?”
慕念雖不知他所謂何事,但既然事關他的小徒弟,慕念還是會耐着性子同他過去。
兩人到了靠近湖邊的一個亭子方才坐下。
蘊钰從袖口抽出剛才竹裡畫的那幅畫,放到慕念面前。
“慕先生,竹裡對你的心意已經放在這裡了。我想他表現的已經夠清楚了。可他卻隻敢将心意放在畫中,隻怕是他不懂得先生您的心意,不敢妄加揣度,更不敢貿然詢問。”
“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我們兩家是世交的關系。我這兄弟是個直腸子,有話放在心裡都藏不住,全寫在臉上了,我是瞧不得他這副擰巴的樣子。他既然不敢來問先生,我就替他前來問一問先生,您究竟是個什麼想法?”
蘊钰一張嘴,跟個機關槍似得就往外突突。完事兒後,正襟危坐着等慕念的說法。
慕念面上看不出神色,他揭起桌上的畫,那畫中人物與他一模一樣,卻唯獨不同的是畫中的他嘴角帶笑。可實際上,慕念并不常笑,甚至可以說一年到頭在他臉上看到笑容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
他沒想到,他家小徒弟的畫中他是溫柔和善,帶着讓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或許這就是他徒弟心目中師父的樣子。他懂了,竹裡是嫌棄他太嚴肅了,希望他能多笑笑,能溫柔對他。
慕念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其實竹裡如果少惹他生氣,乖一點,聽話一點,好學一點,他也不至于總冷着臉。
慕念将畫紙卷了起來,也沒問蘊钰的意思,就自顧收到了自己的袖袋中。“你去告訴他,若他能達到我的标準,我自然會滿足他。”
蘊钰皺了皺眉頭,還是要逼着竹裡考公上岸?
“那他若是達不到呢?”蘊钰一時最快就問了出來。也不怪他,竹裡已經落榜六次,誰能保證這一次就能上岸。
“他不是達不到,是他不想達到。他揣着什麼花花腸子自己心裡面清楚。”慕念冷着聲音說道。
故意給花一晌出主意,把風頭讓給花一晌,許多事情他都還沒有同小徒弟一一算賬呢。
蘊钰聽完立刻辯解道:“你也不能這麼說,便是考不上又如何,他家還是揚州首富呢。他爹早說過這是放他最後一次考試,就算明年落榜了,那就回去繼承家業,你跟着他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你們這輩子的榮華富貴自然是不用愁的。”
可不料慕念聽完重重一拍桌子,給蘊钰吓一激靈。
“霍!”蘊钰驚吓往之後縮了縮脖子。
慕念臉色已經完全變了,原來竹裡一直不努力,症結在此。他一直想着自己還有退路,自然不會用盡全力。
難怪他在考場上交了白卷!所以,對他來說科考隻是兒戲,考不上還有家中萬畝良田,千家鋪面可以繼承。
“所以,他是已經厭倦了考試,不想再考了麼?”慕念的聲音已經帶着極強的寒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是已經在怒氣的邊緣了。
但蘊钰不熟,所以不知道。
蘊钰聽出來的意思大不一樣,他揣摩了幾遍慕念說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