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幫着桌上桌下找了許久都沒找到。
蘊钰一副想說,但想想又沒說的表情。
他也是考慮到現在竹裡和慕念的關系本身就比較微妙,若是他再将剛才亭中發生的事情說出來,隻恐怕激化了兩人的矛盾。
蘊钰默默閉嘴,也假裝幫着找了找,最終一無所獲。
他找了個理由:“該不會是被狸貓叼走了吧?我看你剛才喝醉了有兩隻狸貓在這裡玩。”
這個理由看上去很蹩腳。
但在場的都是人精,他們并不知道事情真相,隻想着是竹裡畫的太醜,不好意思拿出來見人罷了。應和着點頭:“有可能有可能。”
竹裡卻很清楚,自己剛才是作了畫的:“應該不會。”
衆人一副我們都在幫你找台階你還不順坡下的嫌棄表情。
可現在就不知道那畫究竟去了哪!怎生就找不到了!
竹裡垂着眸子想了想:“這樣吧,花兄借你的昙花給我賞兩天,我好補作一幅畫。”
花一晌面露尴尬咳了一聲:“還是用那木棍和熟宣?”
竹裡點點頭,絲毫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
話到這裡衆人也沒有再阻攔下去的必要了。
周生和陳生互相對視一眼,分明是坐等看戲的眼神。
但面上誰都沒有多話,花一晌也同意了把花借給竹裡。當晚,竹裡就抱着花回去了。
“啊,我師父他提前走了?”竹裡抱着一盆花站在花家大門口,整個人在風中就淩亂了。
慕念……又不告而别??
講道理他今晚上也沒有惹他生氣吧,何至于又一個人悄默聲的走了。重點是,還把車夫一起帶走了!這要他自己怎麼回去?
正此時,蘊钰駕着車過來,“你怎還不走?”
竹裡無奈聳了聳肩:“我師父他老人家又一個人跑了,順便把車夫也拐跑了。”
蘊钰心虛的摸了下鼻子,“那我送你回去?”
竹裡想了想,從花家到初霁别院不過兩公裡的路程,倒也還好,這晚上清風霁月,他踏月而歸也算是盡興。便搖了搖頭,“你自個兒回吧,我溜達着回去,整好醒醒酒。”
蘊钰還是心虛,“咳……你要不還是同我走一段,我正好有些事想同你說。”
竹裡:??
這哪裡的話,他咋聽不懂呢。
但蘊钰已經伸出手邀請他上車,蘊钰直接帶他回了自己家。
一進書房,蘊钰就拍出一張畫紙——炭筆作畫,可不就是竹裡畫的那幅慕念的小像嘛!
竹裡看着這畫,陌生中透出熟悉,熟悉中又有幾分陌生。
“這是我畫的?”
蘊钰一記大白眼翻過去,不是你還會是誰!
竹裡心頭一涼,自己怎麼就畫了慕念呢!
畫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畫慕念,他和慕念本身就有一重訂婚的關系,若是自己一時手賤畫了他,被其他人看到指不定還得鬧出什麼誤會來。
竹裡心煩意亂,“這畫隻有你瞧見吧?”
“慕先生也瞧見了!”蘊钰道,“隻是、隻是……”
蘊钰難以啟齒,他本來是不打算把亭子裡面發生的事情告訴竹裡的,但又覺得竹裡應該有知情權,也好幫竹裡看清慕念的人品。
竹裡心中大喊悲催,這下他可怎麼解釋啊!蘊钰這扭扭捏捏的樣子讓竹裡疑惑,“隻是什麼?钰兒,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和慕先生聊了什麼?”
蘊钰長歎一口氣,一秃噜全說了:“小裡,我覺得慕念這人不行!”
“他心中将名利看得太重!你想他為何收你做徒弟,必定是圖你來日考了功名,他是你師父,說出去臉上有光,可如今他見你考公無望,便将心思轉到了花一晌頭上,他想收花一晌為徒!我敢肯定,他一定有這心思!”
“你做這畫的時候,我就曉得你心中是在乎慕念的,可小裡,我不得不勸你一句,你有情,他未必有意,他心中的溝壑隻怕比你想象的要深遠得多!”
竹裡:……
“你說的這些前面的我都贊同,但我對慕念有意這個事情,好兄弟,我還是建議你去配個眼鏡。”
蘊钰:“那你解釋解釋,衆人都在畫昙花,為何就你畫了慕念?”
竹裡:……我說我喝醉了,你信嗎……
竹裡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這是一場意外,不管你信不信。我明年定然不會同他成親,至于他想收誰為徒弟,我也不在乎。”
“說實話,我也蠻希望他把花一晌給收了,至少……”就不用再折磨我。
後半句涉及到被打屁股那人的尊嚴,竹裡默默咽了回去。
他輕歎一口氣:“钰兒,我和慕念的師徒情分不會長久了,他對我沒有信任,我對他亦是如此,我知道他有秘密,可他不願意告訴我。于他而言,可能從心底裡就沒把我當成過自己人。所以,不管明年我考不考得上,我都會同他解除師徒關系和姻親關系。”
蘊钰聽竹裡說完,心中也很是難受,他拍了拍竹裡的肩膀,“沒事,若你明年考不上,可以拜我做師父,好歹我也是天赤四年進士科第三十五名,帶你不成問題。”
竹裡剛醞釀的情緒瞬間打破,一腳給人踹開:“去你的,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老師!”
蘊钰賤兮兮一笑:“非也非也,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是想……”
竹裡:?
他哪裡容蘊钰說完,三兩下将人趕出房門,大門一關。
竹裡:“滾你娘的!”
蘊钰亦不服氣的在門口叫罵讓他開門,直說竹裡占了自己的卧室,竹裡假裝沒聽見,放肆的抱着蘊钰那床绫羅鴨絨被滾了好幾圈,這柔軟的大床,今晚歸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