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不作保,陸明不作保,竹裡還自己認罪要求懲罰了。這不是解決問題,是所有人都在逼他啊!
竹裡又看了慕念一眼,這一次卻是決絕,從慕念身上抽回目光的時候,他眼底的倔強已經完全爆發了出來。
竹裡又怎會不知道,這男人忽然之間變成這樣子,可不就是因為昨夜那幅畫,還有蘊钰和他說的那些話嗎。
身為老師,這男人卻從來沒有保護過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今日,他都要被打了,他一句話能救自己,他卻也不曾幫他分毫!
竹裡叩頭道:“或打,或流放,學生全權聽憑大人處置。”
現在被架在火上烤的人成了澤毅。他為難極了,開口問道:“可有哪位大人要出面作保?”
話音落下,場面一片死寂。
澤毅看向慕念,又看向陸明,這二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澤毅咳嗽一聲:“那好,本官宣判竹裡藐視考場,在今科考試中考場違規,欺君罔上,罰其三十大闆,當堂執行!”
他抽出三支令牌當堂扔下,從外面湧入的兩個衙役把竹裡一左一右架起來,綁到了兩尺款的長凳上,另有兩人扒下他的褲子,取來兩寸厚水火棍,揚起棍子往他後腰重重打下。
“恩……”竹裡悶哼了一聲。
這一棍子的威力可比慕念手中的戒尺要強上百倍,他痛的不受控制的叫出聲來。
下一瞬,他卻咬緊了嘴唇,今天就算被打死在這公堂之上,他也絕不再叫出一聲!
一棍子接着一棍子落下,他原本以為很快就會痛的失去知覺,但這種疼痛卻是疊加的,他們兩個人又配合的極默契,每一棍子之間間隔在十秒以上,保證讓他感受完上一棍子的疼痛,再被狠狠打下一棍。
剛到十棍,竹裡已經被逼出一頭的冷汗。他感覺自己的屁股已經皮開肉綻,再堅持不下去了。
他聽說過這水火棍的威力,交在專業的行刑官手中,三十棍子打完,保準皮開肉綻,筋骨寸斷。
以竹裡的身體素質,這三十棍打完,隻恐怕要一命歸西。
可是,一擡頭看到慕念那張千年不變的冰塊臉,連一眼都沒有看向自己!竹裡心底那顆逆反種子就在生根發芽。
就算死,他也要堅持下去!他兩隻手握成的拳頭,指甲全部嵌在肉裡,嘴唇也被咬破了,血腥味浸滿了口腔。他撐過了二十大闆,還有最後十闆。
蘊钰就是這個時候闖進公堂的。他一把推開正在行刑的衙役,擋在竹裡身上,不讓他們再打。
“求大人開恩,竹裡他不是故意交白卷的,那日事出有因,我願意為他作保!”蘊钰回頭看了一眼被打的已經沒有人樣的竹裡,難過的都要哭出來了。
“這……”澤毅遲疑。
蘊钰是天赤四年考中甲等三十五名,如今是候補縣令,也算是國家公職人員,可畢竟人微言輕,他在朝中并無官職,說話沒有什麼分量,他的地位是不能夠給人作保的。
澤毅想了想,無論如何竹裡天子門生的身份在這裡,将來必有一番作為,他是開罪不起的。或許慕念是不好在衆人面前替竹裡開罪,所以找了蘊钰前來。
他開口道:“既然你願意作保,那原本兩年内不得參與任何考試的懲罰本官就免除了,但三十大闆……”
“沒事,我還能堅持。”竹裡說這話時卻是看着慕念。
他都這麼說了,懲罰繼續。後面每一闆子打下去,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被反複撕扯,一會兒已經逃離了肉身,但下一闆子落下的時候,那份刻骨銘心的痛又把他拉回人間。
撐到最後,竹裡感覺自己的意識世界已經要土崩瓦解,天在轉,地也在轉,面前的蘊钰出現了好幾個的重影。
第三十闆子落下的那一刻,一股血腥味湧到嘴巴裡面,他猛然嘔出一口鮮血,鼻腔、眼眶、嘴巴都是鐵鏽的味道,堵得慌,難受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