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某人大腦宕機了十幾秒,腦中一片空白。
剛才鬼故事的恐怖氛圍瞬間被打散,他現在整片腦子裡面不停回蕩着慕念剛說的這句話。
這算什麼?慕念在邀請他??邀請他一起賞月???
他們兩人同遊船,共賞月。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要答應嗎?他應該答應嗎?
竹小裡同學緊張的手心生了一層薄汗。
如果不答應慕念一生氣又拿戒尺抽他手心怎麼辦!
竹某人終是點了點頭,他先去解開了小竹筏的繩子,拿了一些點心放到竹筏上,才折身來喊慕念。
竹裡盡可能讓自己的動作放輕,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進行着。
兩個人撐着竹筏劃遠的時候大船上的人還在聚精會神聽周進講故事,沒有人察覺到消失的兩人。
脫離了船隊的金陵河上一片靜谧,潺潺水流聲伴随着促織的叫聲,天空和河水的顔色交織在一起,天上一輪明月,水中一輪明月,一時間仿佛踏入了無人之境。
船隊離他們越來越遠,船上的繁華好似海市蜃樓,一切都那麼飄渺,又好似虛幻。
竹裡從竹筏後面麻繩系着的一串酒壇中取了兩壇。
一壇扔給慕念,一壇抱在自己懷中。
這河面上飄着不少空酒壇子,是他們剛才在大船上喝完直接扔下來的。
裝着酒的壇子都用麻繩串起來,做成長長的拖尾,跟在船後面了。
沁了河水的冰涼,酒水入喉也清涼。
竹裡在竹筏的一邊躺下,水流輕晃,擡頭就是皓月當空,繁星璀璨,竹裡不自覺的吟出兩句詩來:“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
慕念抿了一口酒:“徒弟,看來你感慨頗豐啊。”
竹裡想起來天赤的世界觀裡是沒有蘇子的,他眼睛一轉說道:“若是我于這世間無欲無求,時間之于我也毫無意義,若我要這一生過得精彩絕倫,那許我五百年又何妨。”
慕念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半響,似有贊賞:“徒弟,今日的你與從前的你,似乎不大一樣。”
竹裡心裡面一咯噔。
糟糕!他不會是掉馬甲了吧!
竹裡道:“害,這也得多虧了先生對我的悉心教誨,我才能悟出這許多道理。”他擺出一副認真臉來,又重重點了兩下頭去證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慕念問他:“何為精彩絕倫?”
竹裡喝得有些醉了,歪七倒八的靠在慕念身上,卻是不自知靠的是慕念,權當是一個人形枕頭。
他掰着手指數道:“我要喝最好的酒;我要去這世間最繁華的城市;我要泡世上最絕色的女子;我要做天下頂頂有錢的人;我要寫上天入地無與倫比之文章;我還要、我還要做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事!”
慕念含着笑,問他:“何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事?”
竹裡半身醉意,半是清醒,眸底的堅決似在透着他對将要踏上的道路的清晰:
“那将是一件要被銘記曆史,寫入史書,刻進碑文,舉世皆知,全國震蕩的大事!它是一個開端,是會改變曆史,對未來有重大意義的事情。”
“徒弟……”
竹裡打斷:“慕念,你莫要覺得我是在說大話,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也很清楚我未來要做什麼。”
慕念點頭,一雙冷傲的鳳眸中含了絲絲溫柔,“徒弟,吾要說的是,吾相信你。”
竹裡看着他,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竹裡微微彎唇露出一個笑容,臉頰兩邊各出現一個小酒窩,對稱,且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