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寫者的筆法老練,根本不可能是從未入仕的學子!
也不像是某專業團隊批量生産的!逐字落句都帶了一些個人色彩;若是批量套模子生産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會有這樣的特色。
分明就是在一個框架裡面,最大限度的自由發揮,有自己思想代入的文章,但遣詞用句中又有一些行文習慣。
這種習慣感覺就是公務機關各種彙報時候慣用的語言習慣!
竹裡瞬間意識到他那種别扭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他也是個老材料人。
在學校裡面寫職稱彙報、課程彙報、期末評價、項目總結……每次把他折磨得秃頭,有時候一天就要寫一兩萬字。
連輸入法軟件都在提醒他:不要沉淪在鍵盤上……
難怪,他第一眼看他們的卷子就覺得眼熟。原來眼熟的不是典故,而是遣詞造句,用語習慣。
又要懂得行文格式,又要學識淵博,還能寫出一股子材料味,普天之下,除了翰林院别無他人!
就在剛才,他寫下翰林院三個字,李長英的反應告訴他,他猜對了!
“那你想怎麼樣?”不知過了多久,李長英顫抖着嘴唇喉嚨裡面艱難滾出這幾個字。
竹裡很淡很淡的轉過身去,一雙無波無瀾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現在不是我想怎麼樣,是你該考慮你到底想不想活,想不想帶着你母親一起活下去。”
李長英擡頭望着竹裡,他已經沒有初見時候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身上的錦衣華服被剝去,隻穿着一件單薄的囚衣,便是将他扔到街上要飯,也沒有人會懷疑他就是一個乞丐。
他已經不是那個李家尊貴的公子哥兒了,幾日前,他在中秋宴席上如何嘲諷竹裡,現在都加倍的還報在自己身上。
李長英就算再心有不甘,可此刻也不得不低頭。
眼底多了幾分乞求,他終于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他能依靠,能指望的隻有竹裡這棵大樹。
“我該怎麼做?”他聲音沙啞,語氣很是卑微,帶着幾分沒精打采。
竹裡輕叩了兩下桌面,“老老實實将你知道的所有,參與這件事的所有人都寫下來,本官看過後會酌情處理。”
“你可能保我和我小娘的性命?”李長英道。
竹裡聞言挑眉曬笑:“你再與我讨價還價?”
李長英讪讪閉嘴,是他看錯了,從前才會覺得竹裡是個好欺負的軟包子,現在看來他一點都不軟,倒是硬的像塊臭石頭。
李長英握着筆将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寫下來。
不過,在他的叙述中李長榮才是主謀,自己隻是一個被他們驅使的配角,上下疏通打點都是李長榮做主,翰林院的代寫也是李長榮去接洽的。
竹裡在旁邊盯着,心中想着這兩還真是表面兄弟,一出事就往對方身上推鍋。
竹裡點了點紙張,一副監工的口氣:“什麼時間,找了哪些人,每個人給了多少錢,寫清楚。”
李長英連連應答着又補充得更詳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