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全部寫完，竹裡過了一遍，确認沒問題之後，才讓他簽字畫押。

“來人。”竹裡将狀紙貼身收好，喚了一聲，立刻有侍衛從門外湧入進來，“将他帶回去罷。”

李長英被一衆侍衛押着準備出門之際，他回頭看向竹裡：“竹大人。”

這是他第一次叫竹裡大人。

竹裡看向他示意他有話便說。

李長英道：“你可以不諾我，但請你不要怪罪我小娘，她不知道這些事。她年紀大了，不該遭這劫難。”

李長英軟了口氣，他第一次表現出乞求的神情。而且是求一個放在從前他根本不可能求的人——竹裡。

他看不上竹裡，從第一次見面就針鋒相對。

曲江宴飲時他嘲諷他是一個落第生，煙雨樓中他笑他不過仗着家中财勢，中秋宴席上他說他留戀煙花巷陌，作風不正，德不配位。

可現在，他卻低聲下氣的求了竹裡，竹裡斂着眸子，出于過往種種，他可以輕嗤着說一句：憑什麼。

可暗下裡，竹裡握緊的拳頭又緩緩松開，他盯着他半響，應了一聲：“恩。”

李長英差點給竹裡跪下，他眼底忽然積起淚水：“多謝！”

蘊钰眼底劃過一抹不敢置信，但他狠狠瞪向竹裡的時候，竹裡卻拍了拍他的肩膀，“得饒人處且饒人。”

“那還有句古話，叫做：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呢。”

竹裡嬉皮笑臉沖他抛了一記媚眼：“所以說，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嘛。”

兩人說笑了幾句，竹裡将李長英的供狀從懷中抽出遞給蘊钰，他壓低聲音道：“照他供狀上所寫的地址将人找齊，先不急着抓人，但要将其他人的供狀拿到手，集齊後我詢問過君上，再做處置。”

蘊钰看過名單之後，伏在案上謄抄了兩份。他将一份給了楚天闊，一份自己拿着，原稿則是交給竹裡，“這份是證據，你且收好。”

竹裡應聲。

慕韬這書房在修建的時候就多做了一個夾層。

從密道可以進入夾層之中，竹裡進了書房的同時，他進了夾層。

他提筆将最後一個字寫完，滿意的看着自己今天寫的東西，“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旁邊的配圖正好是一隻螳螂蹲在石頭上虎視眈眈的看着樹幹上的蟬，而樹梢站着的黃雀低頭垂目，目光完全落在螳螂身上。

慕韬将畫卷收起來，跟在他身邊伺候的心腹立刻端了一盆用鮮花汁水和牛奶調配的洗手湯來。

慕韬一邊洗手，一雙狹長的眸子微微揚起，“去告訴李家，兩個兒子隻能留一個，舍誰留誰必須快些抉擇。”

那人應聲退下，慕韬嘴角勾起，這場遊戲已經越來越精彩了。

他抽過絹帕擦手，純白色的帕子隻在角落處繡了一棵青竹，正是竹裡的那塊！

他擦完手将帕子直接揣進懷中，貼着胸口的位置，仿佛這帕子是自己的私人物品一般。

慕韬從夾層出來，往後面花園繞了一圈才回到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