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風平從許流清為他安置地客房中快速離開,像是生怕會被追上一般,逃也似的禦劍離去。
剛剛使用瞬移藥劑從赤砂宗裡逃出來的時候,岑風平他剛剛接觸外界,覺得哪裡都非常新鮮。
路邊的攤販叫賣聲,聽起來是如此的有趣,岑風平不禁被勾的想要在這些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面前把玩一番。
有的時候能夠花費很少的靈石就買到很高質量的産品,但是有的時候卻會被這些無良的攤販給敲竹杠,可以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豪賭。
各式各樣的建築也非常有趣,有的建築能夠展現一個城市,有别于其他城市的的獨特風格。
如果不是沒有照相機,岑風平一定會咔咔咔拍個不停。
大一點的城鎮中聚集着很多的傭兵團以及比較正式的協會,人們聚在一起讨論着如何斬殺敵對的種族。
這種氛圍和岑風平在宗門内所經曆的殘酷而血腥的感受不同,岑風平覺得他們在讨論的事情仿佛是一件非常熱血而有意思的事情。
一路邊走邊逛,偶爾也會有一些岑風平能夠說上兩句話的原住民,因此在路上消磨耗費了許多時間。
之後又偶然間遇到了從前論劍大會的時候認識的朋友許流清,許流清是個愛玩會玩的,兩個人一邊趕路一邊遊玩,腳程就變得更慢了,可以說是龜速都不為過。
現在他心裡着急,急着趕回去,便一日千裡,速度非常快。
一路上各式各樣的風景,他此刻急于奔命,也沒有心情去顧及。
他隻覺得周遭的形色匆匆,像一陣風一樣交織變幻着從他的眼前與身側閃過。
然而就是這樣不在意的緊急往前趕路,岑風平卻似乎也有種恍惚惆怅的情緒,後知後覺的湧上心頭。
從赤砂宗内使用瞬移藥劑離開的時候,對于别離他還沒有實感。
此刻卻不禁回憶起在師門内的種種情形,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真的就要這樣離開嗎?
他想起那個他第一印象是殘忍而令人畏懼的魔尊,也是他的師尊。
其實師尊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對自己非常的細緻而溫柔。
他不會像自己前世的父母一樣,對别人的孩子誇誇其詞,而對于自己就非常的尖銳且刻薄。
他前世的那一對父母,對于别人不過随口一說的談資,他們奉為圭臬,恨不得把這些話當做聖經捧在手心裡。
而對于自己,哪怕自己做出實實在在的成績,哪怕自己對他們千好萬好,也始終換不來他們的一個笑臉。
他的師尊不會這樣做。
在他的眼裡,他會覺得自己無比珍貴,值得被最耐心細緻的對待。
他很弱小,他的師尊就教導他,由他的師尊來做引領者,讓他變強。
他的老師不會像他前世的父母一樣,隻知道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取得了哪些哪些成就,空口白牙的說給自己聽,增加自己的心理壓力,讓自己無止境的焦慮。
岑風平前世的父母對自己的要求極其苛刻,吹毛求疵,但是反觀他前世的父母他們自己又做了什麼呢?
他們整天遊手好閑,懶惰,愚昧,不對自己進行一點付出與投資,每天像做白日夢一樣,希望自己能夠自學成才,成為一個讓他們零成本高回報的全自動印鈔機。
想起自己前世的時候,滿心裡想的都是怎樣能夠更大程度地奉獻自己,用自己切實遭受的苦難來換取父母口中,那吝啬的肯定與贊揚,岑風平就覺得恍如隔世,如夢似幻。
想到這裡,岑風平苦笑着搖了搖頭。
人哪怕付出再大的努力,哪怕遭遇再大的變化,都隻不過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往後将會朝向何種路徑發展罷了。
然而自己那些曾經走過的路,那些已經經曆過的命運,那些已經烙印在自己心裡的曾經,這些事情給自己帶來的印記以及陰影,卻是永生永世也無法磨滅的。
他的師尊,對他而言,亦師亦父。
師尊精心地培育他,像是在培育一株最名貴的花朵。
回憶真的很美,好像是一整片含苞待放的花朵組成的花田,慢慢的不定時的在他的神識裡悄然綻放,留下一片氤氲而馥郁的芬香。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累積的潛意識回憶便如同潮水一起湧上腦海,帶來濃濃的不舍以及眷戀。
哎。
想到這裡,岑風平他忍不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如果他沒有經曆前世就好了。
如果沒有前世的回憶,他想,如果在這樣他對于親情與信任的感悟是一片白紙的情況下,他想必就會相信他真的能夠遇到一個這樣對他如此好的長者,耐心的引領他,嚴格的教誡他,他想必會對自己的師尊又敬又愛,沉淪在這樣良好的成長環境裡,他想必就不會想要逃離赤砂宗了吧。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他不敢相信真的有人願意對自己這樣溫柔、細緻地關懷、教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現在已經不敢去相信,這樣美妙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了。
他真的害怕了。
岑風平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把這些無厘頭的無端聯想都甩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