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大大的眼睛顯得很乖巧,笑起來笑意盈盈彎成月牙,更顯得讓人心生憐愛,白皙的小臉還帶着獨屬于小孩子的肉鼓鼓嬰兒肥,但是紅潤的小嘴卻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像隻鬧騰又可愛的小貓咪。
那眉眼輪廓,以及活潑調皮的可愛勁兒,和岑風平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樣。
岑風平小時候的性格和之後完全不一樣。
小的時候隻知道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過好每一天,唯一的煩惱恐怕也就是學堂的課業怎樣能做得更好,城南的糕點怎樣能多吃一塊之類的了。
然而少年還未長成大人,就目睹了大哥的死狀。
大哥死在妖族的亂刀之下。
鮮血染紅了大哥的手臂衣衫,那血像是一場噩夢,在岑風平的心裡刺了一個大窟窿。也沾染得岑風平心髒汩汩地向外流血。
像來眉目溫和的大哥臉龐變得猙獰,對着他急切地吼,讓他快走。
少年還沒有成年,就不得不接受這個成年人世界裡的成王敗寇和生離死别。
時光不等人。
亂世的殘忍平等地席卷着每一個人,不會因為一個孩子的年紀還小就對他稍加仁慈。
岑風平便從這件事情之後,還沒開始叛逆,便不得不蹒跚着去學會長大。
不過這都是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逝者已逝,唯有生者繼續頑強地活着,活的更好,才能慰藉大哥的在天之靈。
小妹沒有岑風平心頭萦繞的這千百種思緒,他見到哥哥自然喜不自勝,一把撲進哥哥懷裡,像一隻粘人的小貓咪。
于是幾人又說說笑笑,阿爹阿娘問了些岑風平近些日子來的經曆,便一同用晚膳。
岑風平不好閉口不談自己的經曆,拂了他們的面子。
可是盡管他沉浸在父母慈祥、小妹活潑可愛的溫柔鄉中,卻也知道多說多錯的道理。
于是岑風平便隻是撿着一些不要緊的事情說給他們聽。
在赤砂宗也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岑風平娓娓道來,小妹聽得咯咯笑個不停,阿爹阿娘也忍不住嘴角含着笑意。
一家子其樂融融。
*
和爸媽、妹妹叙舊一番之後,岑風平便回房歇息。
雖說離家之後在赤砂宗裡度過了許多時光,但岑風平原本所住的房間卻保持着他走之前的樣子。
原封未動。
時常會有人來清理岑風平房間的衛生,哪怕過了這許多時間,房間裡仍然幹淨整潔。
一束陽光透過窗外正在凋零的銀杏樹葉,斜斜照進岑風平房間的窗戶裡,在床榻和桌案上灑在一片有一片斑斑點點。
岑風平向來勤勉,略微收拾清點了一下自己随身打東西,便盤膝坐在床榻之上,閉上眼睛,氣沉丹田,進入修煉狀态。
*
這幾日時光悠然自在。
岑風平陪着阿娘說了許多話,又被小妹拉着各處玩耍,得空了偶爾也幫阿爹處理一下政務上需要幫襯的事情,時間慢悠悠地,卻分外充實美好。
如果忽視掉那一道隐晦的窺探、打量的視線的話。
這日,陽光晴好,岑風平照例晨起練劍。
他正舞完了一套劍法,将藏鋒收入劍鞘之中,便聽到一道細微的聲音,帶着些許的哭腔,在他的耳畔響起。
“風平哥哥,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被後山的妖怪搶走了...”
岑風平轉過身子,定睛一看,原來是二叔家的孩子岑宸。
岑宸本就是生的一副惹人憐愛的小白花樣貌,此刻他無助地嗚咽着,時不時地抽泣一下,可憐極了。
但是岑風平不為所動。
他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岑宸:“那你來找我做什麼?往日學堂裡與你要好的那些人呢?”
言下之意是岑風平和岑宸根本就不熟,就算是血緣上的親人,但是平日裡交往很少,岑宸丢了東西的事情此刻也不必向岑風平說。
然而岑風平不說這話還好,岑宸還能勉強維持鎮定。
岑風平這話一出,岑宸的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嘩啦啦往下流。
“他們都被後山大妖捉去了。”
然後小孩子露出羞赧的模樣,漲紅了臉龐小聲解釋道:“那妖精修為太高了,我們都打不過那個妖精,我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逃出來的。”
岑風平聞言上下打量着少年。
少年白皙的皮膚上不乏劃痕與血漬,發冠也有些散亂,顯然是經曆過一場惡戰。
岑風平慢悠悠地将藏鋒握在手裡轉了個劍花:
“那岑宸表弟就更不該來尋我。”
少年故意顯出一副不解的樣子,可是那姿态裡卻流露出一股看好戲不嫌事大的感覺。
“我怎麼能管的了你的事情?”
“難道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