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城?
似乎也不妥……他不知該怎樣向阿爹解釋自己常住秋霜城的理由……
一瞬間,岑風平對這隻陌生小鳥的憐愛達到頂峰。
同是天涯淪落人。
盡管他們是不同的種族,可是他們都無處可去,不是嗎?
神秘人隐隐有些愠怒的訓斥還萦繞在岑風平的耳邊。
可是岑風平一時之間逆反心理上來,偏偏不想要聽他的話。
憑什麼聽他的?
他是我的什麼人?
岑風平咬了咬牙,他們不過是有些簡短交集罷了。
他憑什麼管自己?
又不是他的師尊……
岑風平甩了甩頭,把腦海中有關于神秘人的内容甩到九霄雲外。
“啾啾,過來,哥哥給你包紮。”
岑風平能感受到,這隻妖怪的修為不高。
就算将他立刻治療痊愈,他也不是岑風平的對手。
更何況,岑風平心想,自己救了他,小鳥總不至于恩将仇報。
岑風平從儲物袋中拿出繃帶,細心地将小鳥的傷口包紮好。
小鳥在岑風平手裡瑟縮着發抖,“啾啾”地小聲叫喚。
岑風平趁着包紮的時候,狠狠rua了小鳥顔色灰撲撲但是卻并不髒的毛毛。
心情一陣大好。
可是岑風平還沒有包紮完,他便聽到那清冽熟悉的低沉聲音突兀地響起:
“你在幹什麼?!”
面具人修為高深莫測,岑風平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
突然間面具人一聲怒斥,吓得岑風平一激靈,手裡不穩,弄痛了懷中的鳥兒。
“啾啾!”
小鳥吃痛發出嗚嗚悲鳴。
岑風平有些不滿地瞧着神秘人:
“我在幹什麼與你何幹?”
他放下手中的繃帶:“倒是你,吓到我的鳥了!”
魔尊心裡不是滋味。
這人昨天還亵渎了他的“鳥”,今天又有了新的“鳥”。
他壓下心頭的醋意,試圖嚴肅地與小徒弟講道理:
“如果你要救一個魔族,我不會幹涉你。”
“可是這妖族你救不得。”
“非我族人,其心必異。你今日救了他就是為自己埋下禍端。”
神秘人若是還像平日裡一樣少言寡語,岑風平倒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可是神秘人連珠炮一般的斥責,聽在岑風平耳朵裡,他也被激起了脾氣。
岑風平哂笑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沒修過心嗎?”
“你的堅定呢?你的同情呢?你的憐憫呢?”
魔尊回想起從前在門派的日子,那個時候的小徒弟總是乖巧又可人的,他竟然不知道岑風平還會這樣毫不客氣地與他嗆聲。
神秘人的語氣更加低沉:“我當然修過心。”
如果我不是魔族,如果我沒有修過心,那麼我就不會這麼克制。
我會在你逃出去之後便立刻将你抓回來,從此囚于宗門之中,玩弄你,亵渎你,狠狠的占有你……
從此讓你隻能成為我一個人的,讓你永遠保持着從前乖順的模樣……
岑風平并不知道神秘人的心中如此翻江倒海,他看着面具人那一幅平淡語句下毫不退讓的強勢,此刻心煩意亂,不悅說道:
“你憑什麼幹涉我?”
“我要做什麼事情,那都是我的事,與你有什麼關系?”
“你還覺得你是我師父了?”
還是說你覺得你喜歡我,我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必須追随你的想法、聽從你的指令?
你又沒有問過我對你的想法,誰給你的自信?
看着小徒弟與往常非常不同的伶牙俐齒模樣,聲聲維護着這個妖精,魔尊簡直要氣笑了。
他聲線發顫,幾乎想要立刻便亮明真身,可是卻又忍耐下來。
最後他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你要是我徒弟肯定把你打到現在站不起來、說不出話。”
岑風平聽了他這如同威脅一般的話,隻是冷哼一聲。
這話若是他的師尊說出來,還會讓他覺得怕。
可是這面具人不過與他有些淺顯交情罷了,他又怎麼會怕這人?
岑風平那雙柔情流連的桃花眼中此刻卻隻有惱怒,他陰陽怪氣:
“呵……我倒忘了,你還是秋霜城的客卿,阿爹讓你護我周全。”
他看着面具人有些泛着刺目光華的銀質面具,語氣決絕:
“那本少爺現在不需要你了。”
“你走吧。”
面具人似乎終于被岑風平這話刺到了,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靜默的死意。
微風輕輕吹起二人的發絲,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良久,面具人沒有再說什麼。
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岑風平,然後按捺下自己的情緒,向着遠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