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溫年懷着滿心的惆怅與不舍離開了京城。
一路上,他的目光始終呆滞地望着馬車窗外,那些原本應是美不勝收的山川河流、田園風光,此刻在他眼中都不過是匆匆掠過的模糊影像。
好在楚墨城為他安排的這輛馬車,着實給這漫長的旅途增添了幾分惬意。
馬車内部寬敞無比,裝飾精美絕倫,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沈溫年坐在其中,隻感覺相較于之前乘坐的馬車,行進時平穩的不得了。
以往那令人難受的颠簸感大大減輕,僅僅隻是輕微的晃動,仿佛是在悠悠蕩蕩的搖籃裡一般。
如此一來,他也無需因身體不适而頻繁地要求停車休息整頓,行程得以順利推進,竟然不到半月的時間,便順利抵達了軍營。
沈溫年輕盈地跳下馬車,雙腳剛一觸地,便感受到北境那凜冽的寒風如刀子般割過臉頰。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裹緊了身上的厚棉袍。
擡眼望去,眼前便是那威嚴而肅殺的軍營。營帳一座挨着一座,整齊地排列着,在寒風中傲然挺立,猶如鋼鐵衛士般守護着這片土地。
軍旗在風中烈烈作響,那鮮明的顔色和醒目的标志,彰顯着軍隊的榮耀與尊嚴。
士兵們來回穿梭,身姿矯健,行動間帶着軍人特有的幹練與利落,喊殺聲、操練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獨特的戰歌,讓沈溫年這個初來乍到者,真切地感受到了邊境軍營的緊張與熱血。
沈溫年的目光在軍營中搜尋着,很快便看到了沈卓然。
此時的沈卓然正在練兵場上,身姿挺拔地騎在馬上,手中長槍揮舞,帶領着士兵們進行着嚴格的操練。
他的動作剛勁有力,每一次揮槍都虎虎生風,士兵們緊緊跟随其後,一招一式都整齊劃一,氣勢恢宏。
當沈卓然看到沈溫年的馬車停下後,他利落地放下長槍,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雙手抱胸,那深邃的目光帶着一絲玩味與探究,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着這輛一看便價值不菲的馬車。
視線在馬車上緩緩遊走,最終,他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那塊雕刻着 “天一閣” 字樣的精緻木牌之上。
沈卓然微微挑眉,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開口問道:“這馬車什麼情況?這好像不是咱們府上的馬車吧?”
沈溫年有些不自在地撓撓頭,眼神微微閃爍,避開了沈卓然那探尋的目光,輕聲說道:“哦,這是…… 是城哥哥借給我的。”
沈卓然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了然于心的笑容,調侃道:“城哥哥?這稱呼可真是親昵啊。”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眼神中滿是揶揄之色。
經過上次在家裡的接觸,沈溫年已經知道沈卓然是什麼德行的人了,對于他的調侃,他也隻是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二哥,你又打趣我。”
沈卓然哈哈一笑,笑聲爽朗而洪亮,在軍營中回蕩開來:“好,好,二哥不打趣你了。不過,這一路可還順利?”
沈溫年微微點頭,回答道:“還算順利,這馬車寬敞又舒适,一路上頂多有些搖晃,并不像之前的馬車那般颠簸得厲害,所以也沒有因為身體不适而走走停停,因此比預想中快了些時日。”
沈卓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說道:“确實比我預想的要快。我騎快馬提前一天啟程,也不過十日才到,想着你坐馬車怎麼也得十幾二十日,沒想到你這小子,不過十五日就來了。”
沈溫年笑了笑,沒有說話,心中卻暗自想着,若是讓二哥知道這馬車是楚墨城專門為自己準備的,還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營帳走去。
沈溫年的目光好奇地四處打量着,看着這充滿軍旅氣息的營地,心中充滿了新鮮感。
沈卓然帶着沈溫年來到為他準備的營帳,說道:“小年,你就住這裡。這幾日你先好好休息,适應一下軍營的生活。過些時日,我再安排你跟着将士們一起操練。”
沈溫年走進營帳,隻見裡面布置得簡潔而實用。
一張簡陋的床鋪,上面鋪着厚實的被褥,雖然比不上家中的舒适,但也幹淨整潔。
床邊擺放着一張小桌和幾張凳子,桌上放着一些日常用品。
營帳的角落裡,還堆放着一些兵器和盔甲,散發着淡淡的金屬光澤。
沈卓然又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留下沈溫年獨自一人在營帳中。
沈溫年坐在床邊,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京城,想起了京城裡的親朋好友,還有楚墨城。
過了一會兒,沈溫年站起身來,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他首先想到的是要找一件合适的衣服換上,畢竟一路奔波,根本沒條件沐浴洗漱,總感覺身上的衣物已經有些味道了。
沈溫年走到馬車旁,看着那被楚墨城的兩箱行李壓在底下的自己的箱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箱子實在是太沉了,他根本搬不動。
猶豫了片刻,沈溫年決定打開楚墨城準備的那兩箱行李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合适的衣物。
當他打開第一箱時,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隻見這一箱子全是各種名貴布匹制成的成衣。
棉服棉褲加起來就有十來件,而且全都是上等的名貴布料,什麼绫羅蘇錦、軟煙羅、香雲紗,浮光錦、月華錦、鳳尾緞、金烏緞,甚至有些布料沈溫年見都沒見過。
披風狐裘就有七八件,外袍棉襪錦靴棉鞋應有盡有,壓在最低下還有一床绛紫色的軟煙羅棉被和一張同為绛紫色的軟煙羅棉褥子以及一個金烏緞枕頭!!
沈溫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微張開,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