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月朗擡了下手,似乎又打算往楚南星脖子上來。楚南星下意思地就往後猛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脖子,戒備道:“你又要幹什麼?”
月朗稍稍往前跨了一步,“我不做什麼,就是想給你傳授一點經驗,”
楚南星警惕,“什麼經驗?”
“跟我哥有關……”月朗故意不把說完,釣魚似地得意洋洋地瞅着楚南星。
楚南星的腦子仍然戒備着,但腳卻誠實地朝前走了一步,“商哥怎麼了?”
“我跟你說啊……”月朗再次攬住楚南星的脖子,沖他擠眉弄眼了一番,低聲道:“你看啊,就像我剛才那樣,隻要你賣個乖,我哥就什麼都聽你的,”
楚南星莫名有一種被人戳破的感覺,臉色不自然起來,“為,為什麼聽我的啊,我,我,我也沒想做什麼啊?”
“咦………還沒想做什麼……”月朗先是陰陽怪氣了一番,随後報複似的把楚南星的左胸膛,拍地嘭嘭作響,“你要不問問它呢?”
月朗說完這句話,好似打了勝仗一樣,得意洋洋地回屋去了。方才他洗澡時,大抵是熱氣沸騰了他的腦子,沒有來由地想到這幾日,像是小狗似地圍在商陸身邊的楚南星,腦中靈光一閃,他忽然就懂了。随意抓了件衣裳套上,急急忙忙就往門外來。
心中那點朦胧不明一下就被扯了出來,明晃晃地擺在他眼前,楚南星捂着胸口怔怔地回身朝房間走,将走幾步,眼前的石闆忽然亮堂起來,擡頭看去,就見商陸站在屋裡,将門簾撩起大半,正看向他。
見楚南星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商陸撩起門簾從門裡邁出來,“怎麼了?跟月朗談崩了?”
楚南星跟月朗之間,幾乎不存在矛盾,而商陸之所以這麼問,隻因為這二人時常有些無聊的行為。譬如他倆有時賽馬,月朗想先領先楚南星半個馬身起跑,楚南星一般是不會同意的,随後兩人就會展開激烈的口舌之辯,如果月朗赢了,他就能遂願,如果楚南星赢了,領先半個馬身的就是他了。
總之他倆之間的一切争鬥,一向是有商有量的,自然談崩占絕大多數。
“啊?啊……”
猝然見到朦胧心事真身,楚南星登時呆立了,他感覺有一張背着人做了壞事,但又被正主抓住了的心虛感。微張嘴巴,傻傻地盯着商陸,露出一個尴尬的笑。
商陸不知楚南星此刻心潮如浪湧,見他笑了,自然也跟着笑了。
楚南星記得,記得這種猶如柳暗花明般的感覺,記得此時商陸在他心中已然改變的地位,記得這種如獲至寶的喜悅……他會記得這一切,不會忘記的。
等楚南星洗漱完畢,走到飯廳時,稍訝異了一下,隻因飯菜具已上桌,除了他未上桌,其他人都已落座。
“看,我就說很快吧,”楚南星将一踏進飯廳,月朗立即打了響指,爾後偏臉沖站在側旁的苟巽道。
“是是是,”苟巽先應付了他,随後滿臉堆笑地向楚南星走過來,引着楚南星坐到商陸的左側,“少公子,少公子,來來來,這邊請,”
等楚南星入座了,苟巽依舊站着,隻不過這次他是站在商陸的身後,顯然是打算侍候他們。
楚南星覺得不自在,那怕是在家裡,也沒有這樣留人伺候的規矩。
商陸顯然也不習慣如此,回頭左右張望了一下,勸道:“你倆也别站着,過來坐下一塊吃點吧,”
楚南星這時才注意到,屋裡還有個拉着一張長臉的馬博。他站在月朗身後。
馬博神情淡淡。苟巽卻熱情高漲,從他身後的架子上拎起水壺,一邊給個楚南星倒水,一邊興沖沖道:“不用不用,我跟老馬早早地吃好了……公子你們吃,你們吃……”
“哥,苟巽方才跟我說,就昨兒這西街起了場大火,今早剛熄呢,”月朗忽然插話道。
商陸果然被這話吸引了注意,不再堅持讓苟巽倆人坐下,側臉看向月朗,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月朗沖苟巽挑了一眼。苟巽立時領會,拎着水壺退到暗處。他是能理解如苟巽這些人的想法,在他們眼裡的商陸猶如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及,尤其是他們這種任職在僻遠之地,三年五載都難能見着一面,如今好容易見着了,自然得好好恭維一番,極力地表達自己歡喜。
隻怕是自商陸傳信要在商棧落腳時,苟巽就已在翹盼了。馬博雖然闆着一張臉,瞅着沒有半點興奮之态,那完全是因為他那張臉,天生就如此,即使高興也瞧着像是在不高興。
“就在這西街的最尾,有一戶錢姓人家,昨兒午時左右,突然蹿起大火,而且怎麼都撲不滅。那火燒的沖天高,但是啊,這左鄰右舍,卻半點沒受到波及……”月朗故意不把話說全,壓着忽而高忽而低的聲調,試圖營造出一種詭秘的氛圍出來。
在桌幾人紛紛停箸,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月朗卻是不疾不徐地夾了一片熏肉,喂進嘴裡後,向苟巽飛去一個眼神。
苟巽領會地上前一步,将這樁事從頭至尾,不添油不加水的,原原本本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