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霜說到這裡就沒說下去了,孟謹年有些緊張,擔心黎朝會聯想到自己,她偏頭去看黎朝,果不其然,口罩蓋住了半張臉,唯有那雙眼睛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黎朝其實并沒有多想什麼,手指傳來溫熱,她低頭一看,孟謹年剛好把手收了回去。
她的小心思黎朝瞬間就領悟到,有些好笑的同時心髒仿佛泡在溫泉中,滋生出無盡暖意。
“我其實……”
“别難過,黎朝。”
我其實沒有難過。黎朝想說的是這句。
她們走到了鬧市之中,人來人往,張燈結彩,吆喝聲不斷,吵鬧聲其實聽久了還是有些頭疼,不過,此時的黎朝不介意這個,她反倒有些喜歡,她似乎精确的過濾掉了周圍的聲音,隻留下她和孟謹年的對話。
陳霜走在最前面,滿大街的尋找可以修手機的店鋪,她們之間始終隔着一兩個人的距離,注意不到身後兩人的小動作。
“你說什麼?”孟謹年問。
黎朝嘴裡的話突然拐了個彎,她說:“我其實還是有一點難過的。”她說的很慢,“你能不能安慰一下我?”
“啊?你要我怎麼安慰你?”孟謹年看上去很認真的問。
如果全國舉辦一個最遲鈍戀人大賽,黎朝一定會幫孟謹年報名,并且相信孟謹年會在這場比賽山過關斬将,一舉奪魁。
不過,這些她都沒有和孟謹年說,不然孟謹年要和她生氣了,其實她生氣也沒什麼不好,就是不愛理她。
黎朝的眼睛有些輕微的遮瞳,蕭薄雨就曾評價道,這樣的眼睛即使在面無表情的時候,看上去依舊冷淡。黎朝努力的睜大自己的眼睛,讓自己看上去無辜一點,她說:“你可不可以想剛才那樣,捏一捏我的手,這樣會讓我好一點。”
孟謹年挑起眉來,有些遲疑:“這樣真的可以嗎?”
她又說:“我覺得請你吃一頓比較實在,食物吃進肚子裡,給人一種充實的感覺。”
“但也不能吃太飽了。”
“為什麼?”
孟謹年說:“因為吃飽了撐着沒事幹,人太閑了,容易幹些缺德事。”
黎朝沒忍住笑出聲來:“真是淳樸的大道理啊。”
“哈哈哈是吧。”孟謹年也笑。
黎朝卷縮着手指,感覺空蕩蕩的,她突然問孟謹年:“你覺得我要不要畢業後去整個眼睛?”
“啊?為什麼?”孟謹年看着黎朝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啊,别整了吧。”
“你不覺得我的眼睛看上去很兇嗎?”
黎朝感覺孟謹年的手指在她的眼皮上輕輕的一掃,像路過的羽毛,撓得她心發慌。
孟謹年收回手,很認真地說:“不覺得,你的眼睛笑起來很溫柔,别整。”
她第二次說别整了,黎朝很想問既然她的眼睛看上去很溫柔,那你為什麼不心軟拉一拉我的手呢?
“到了!”陳霜回頭呼喚着後面兩個磨磨蹭蹭的小朋友,“快過來,這呢!”
修手機的店面很小,不仔細看還真難發現。店門口的玻璃櫃台裡放着各式各樣的手機,坐鎮的老闆是個很慈祥的老頭,有個酒糟鼻,看見人始終樂呵呵的。
老頭接過陳霜可憐的手機,嘴裡啧啧啧說道:“小姑娘你這手機屏幕摔得很漂亮嘛!”
“能不漂亮嘛大爺,漂亮的我都快和它一起碎掉了。”
老頭慢悠悠的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塊布,布料裡面包裹着他開店的鎮店之寶。
陳霜整個人都快趴在櫃台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大爺修手機。
嘴上也不閑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大爺聊起來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是尋常人難以融入進去的,孟謹年和黎朝很有自知之明的退後半步到店外,因為店鋪太小,她們實在退無可退。
老頭十分健談,十分鐘過去了,已經從手機屏幕扯到街坊鄰裡,順帶着來一句國家大事,最後回歸個人生活。
兩個人像罰站一樣忍得不少路人側目。黎朝戳戳孟謹年:“今天快結束了,你就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孟謹年的視線越過無數的屋檐看見亮色的野火在天際線燒了起來,收回視線,她看着黎朝,不為所動:“沒結束,晚上的篝火晚會再告訴你。”
“為什麼一定是篝火晚會?”
孟謹年開了個玩笑:“篝火多好,兩人高興了可以看,兩人不高興了,還方便你來殺人滅口。”
過了一會,孟謹年又問:“你真的不介意你的戀愛對象是個女孩子?”
黎朝很專注的盯着孟謹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在意那些,我隻是剛好喜歡你而已。”
“如果我是個男孩子呢?”
“那我們認識的過程可能會曲折一些,但我還會是喜歡你。”
黎朝突然湊近她,低聲道:“我合理懷疑你是為了多聽幾遍我喜歡你,才這麼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