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凄清,雪風過處,宋琬瓷站在營帳之外,擡頭望向西南,那是邺城的方向。
“不知道鹿霖郁現在怎麼樣了。哎!還是對她放不下心啊——!”
她沉重呼吸着,旁邊一個衣衫褴褛的小戰俘提着水桶,她吭哧吭哧地從宋琬瓷身邊走過。
“小妹妹。”
宋琬瓷不忍心她如此吃力提木桶,便好心上前幫她,卻被她破音般拒絕,水桶裡的水也撒出來了一些,恰好弄濕宋琬瓷的裙角。
“放肆!”宴回恰好看見現下得情景,拔劍走過來,鋒利的劍刃劈在小女孩背上。
血光乍現的那一刻,小女孩倒地不起,她用可怕的眼神瞪着宋琬瓷。
宋琬瓷下意識蹲下身去查看她的傷勢,卻發現人早在剛剛倒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宴回,你為何要殺她!”這段時間,她見過太多人因戰争而死,連那個經常開玩笑的江宴也死在了眼前。
她身為醫者卻無能為力,隻好親手替她和阿霧取下她們身上的箭頭,替她們梳妝整裝,讓她們體體面面的回家。
她早就害怕死亡這個詞,更害怕自己的離開鹿霖郁是不是正确的選擇。
宴回得了這話,隻冷冰冰說:“不過是戰俘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難過的。”
宋琬瓷看着這具小小的屍體:“從什麼時起,連你也變得那麼麻木不仁。”
宴回意有所指地說道:“該死的人又何止她一人。”
宋琬瓷聞言,一口氣憋在胸腔裡,險些吐不出來,但見宴回一副随意定奪他人生死的模樣,記起江宴臨死之前說的那番奇怪的話,她眉目微沉,肅容道:“若我不去殺鹿霖郁,我是不是也沒了可以利用的價值,你們是不是也會同她這般,把我也殺了。”
宴回道:“你是婁蘭的公主,我們怎麼會殺了你。”
“你們真的是希望我回來嗎?”見宴回答不上來,她心底也有了答案,靜靜地把小女孩的屍體抱起來,離開之前,她瞥了他一眼,低聲說:“鹿霖郁的事,我會和她做個了斷,隻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插手。”
宴回冷笑,故意問她:“你真的會殺了她嗎?”
宋琬瓷沒有答話,隻默默地帶着懷裡的小女孩,往軍營外走去。
雪風吹得極兇,似乎把她心中的什麼東西也吹散了。
宋琬瓷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疼痛了,一想到那晚離開她時候,聽見鹿霖郁苦苦哀求自己别走的聲音,眼角處忍不住地流出痛苦的眼淚:
“阿郁——!”
你是不是也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