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月猛地睜開了眼睛。

額上出了一層冷汗，眼前先是一片黑黝，待慢慢适應後，四周映着橘黃。

這是一個山洞。

她想坐起身子，動了一下，肩處卻傳來一陣劇痛。

“别動。”

缪月循聲望去。

那人穿一襲白色織錦宮妃袍，胸前卻染了大片的血漬，在一片白中尤為醒目，就連臉頰邊都沾染着些，身上的狐裘披在了她的身上。

“再動，本宮也救不了你。”陸熙華說着，按住了她的肩，俯身仔細查看纏好布帶的地方是否滲出血迹。

柔軟的觸感自肩處傳來，缪月這才察覺自己的衣物已被她脫去，連束胸也被解了。

溫熱的鼻息散在她胸前裸露的肌膚上，其間似乎還夾雜着似有若無的杏花香，很難不讓她想些别的。

片刻，陸熙華又把狐裘往她身上攏了攏。

裘衣上屬于陸熙華的味道似乎更濃烈一些，熏得她昏昏欲睡。

缪月的頭有些沉重，迷離的眼神落到陸熙華那截細白的脖頸上移開，順着往上，連接線條流暢的下颌。

她的喉頭微動，清冷的聲音有些嘶啞，“…為何……要救我？”

聞言，陸熙華慢慢靠近了她，手撐在她頭的兩側，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答非所問，“方才當真是我會錯意了？”

一股熱流湧上缪月面頰，她不說話，偏過頭不與陸熙華對視。

陸熙華輕輕笑了兩聲，也不為難她，坐起身，用木棒扒拉火堆裡的火，神思飄遠。

“想救便救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缪月神色一亮，倏地想到什麼，眼裡的光芒又黯然下去，“娘娘是不是想與我結盟？”

陸熙華手上的動作一滞：“将軍倒也猜得不錯。”

缪月蜷手，呼吸有些重。

火堆燃燒的木材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炸出幾顆火星子。

陸熙華扒拉一下，火勢燃得更大了些。

缪月坐起身來，偏頭看那張被火光映照的臉龐，眼睫微微垂着，眼睛下方有點青黑，比起三年以前是更瘦了，顯得人有些憔悴。

缪月細緻打量，眉頭越皺越深。

是過得不好嗎？可當貴妃又哪有不好的呢……

陸熙華察覺她的視線，也轉過頭來看她，火光模糊了她的面龐。

“将軍看我作甚？”

缪月隻好收回視線，默不作聲，又重新躺回了幹燥枯草上。

不怪她如此，她隻是三年沒見到陸熙華了。

見缪月不說話，陸熙華這才好好打量那張與缪月相似的臉。

鳳眼，鼻骨挺拔，面容輪廓剛毅，不似尋常女人，她的頭發有些淩亂，臉頰旁還存留些幹涸的血迹。

火苗舔舐她的臉，陸熙華又湊近了些，低頭像剛才那樣雙手撐在缪月的身子兩側，頭越來越低，直到鼻尖相觸。

缪月的呼吸一滞，陸熙華臉側的頭發垂下來，掃到她的臉，泛起癢意。那雙杏眸一眨不眨盯着她，眼裡有些不真切的微光。

她心頭浮上些熱意，情不自禁閉上眼眸。過了一會，鼻尖似乎有輕微的觸感，她有些疑惑，不免睜開眼睛。

陸熙華已經拉開了距離。

不知為何，她的心底有些失落。

“将軍長得真美！”陸熙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一雙柔軟的手順着她的頸側，撫到她的脖子，鎖骨，最後停到胸前。

陸熙華隻輕輕用指尖點了點，她的呼吸重了一拍，眼尾泛紅。

陸熙華對着她的耳朵呼氣，“若将軍不和我結盟，本宮便把将軍是個女人的秘密說出去，就讓燕國的士兵看看，指揮他們打仗的人是個女人…”

缪月被挑起的熱情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你…！”

她真想把陸熙華的心掏出來看看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陸熙華撫上了她的面頰，“将軍還是該考慮考慮本宮的提議，畢竟結盟對将軍百利無害。”

缪月沉眸，避開陸熙華的手，卻也不得不思考陸熙華話裡的意思。

北虞是義父的心血，陸熙華奉命傳旨讓狄易向燕國求和，本為挑釁燕國，北虞便隻能是狄易的箭靶子。

既重來一遭，她勢該将一切奪回來！

缪月擡眼去看陸熙華，她的臉被火芒照得時暗時亮，莫名有些詭異。

·

不知是不是錯覺，缪月覺得外面好像也有些不對勁，洞外飄進一陣風，風裡夾雜着灰和雪，一股熱浪朝兩人襲來。

陸熙華的臉有一絲扭曲，“将軍還不答應我麼？看啊，狄易趕盡殺絕，想活活燒死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