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蘭芝:……
“這二十年來,本宮從未苛待過你,”褚清卿按下花夏拿着長鞭的手,“本宮自認為待你不薄,可你還是選擇了他。”
戊辰笑得凄涼絕望,吼道:“玉山長公主!你敢說你信任過戊辰嗎?!”
“你可曾信任過本宮麼?”褚清卿面不改色,“你不信我給你暗玉衛的身份,我又如何信你?”
“殺了我罷!一個細作,不值得您假意同情!”戊辰用盡力氣,樹上的雪落下幾分。
“你知道本宮不能殺你。”
褚清卿轉身,一個眼神也沒給他,而是把餘光投向柱子後面的青蘭芝,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把他吊在這兒,生死由命。”
“若是巳時還活着,就押入地牢好好養着;若死了……”褚清卿擡頭看向模糊的月亮,寒風刮過她尚未衰老的臉頰,“那便處理掉,對外就說本宮賞梅宴後遇刺,暗玉衛首領戊辰忠心護主傷勢過重,今夜去了。”
地牢。
“朱墨,赤缇怎麼樣?”花夏将長鞭甩進水桶,腳下生風。
朱墨離開晟京前一直給花夏打下手學習處理外傷,因此還包得不錯。
“姐姐,我都說了我沒事的。”赤缇扯着嘴角說道。
花夏秀眉微蹙,一隻手把赤缇從草堆床上薅起來:“起開,回影光堂去睡!”
“那誰看地牢?”赤缇一個趔趄,幸虧朱墨扶住了他。
“用誰也用不上你,快滾上去睡!”
花夏完全是命令的口吻,赤缇有些顧慮地看向後面的褚清卿。
褚清卿微微颔首,赤缇這才安心讓朱墨扶走。
滿地血污,就像是一顆裹滿灰塵的珍珠,被人踩碎了後的碎片也是滿身泥漬,毫無光亮。
引出旭日的誘餌——隐珠,還是死了。一如青蘭芝所說,成為上位者功成名就的墊腳石。
褚清卿凝視着地牢中已有些凝固的獻血,歎了口氣。
“好好安葬罷。”褚清卿留下這樣一句話,離開了地牢。
烏雲散去,月華清輝灑下大地,為這冰冷的雪夜增添了些許唯美。
“旭日,我是不是錯了?”褚清卿喃喃道。
聽到這話,旭日欲言又止,隻是跟在褚清卿後面。
“有些人,早就要死了,”良久,旭日答道,“但主子護了她一次,已仁至義盡。”
“到底是麹塵去得晚了……”褚清卿側眸看向影光堂點起的燭火,“去告訴麹塵,明天調缟羽回京。”
寒風刺骨,穿過戊辰衣料的裂痕、穿過皮膚的傷口,快要把他慢慢冰凍。
衛蓮睡下了,青蘭芝卻在小榻上翻來覆去。或許是吵吧,冬夜的風也很喜歡把窗戶刮得咔咔作響,青蘭芝想。
“梆——梆!梆!梆!”
“天寒地凍,光燈關門——”四更。
青蘭芝起身披上裘衣,從自己包袱裡翻出衛蓮之前還來左門主給的傷藥,又偷拿了一壺果釀走出門去。
“哈——”青蘭芝輕手輕腳地關好門,哈氣都能看到白霧,确實有些冷。
她走到那顆巨大的迎客松前左右觀察,放下酒壺,走上前去探戊辰的鼻息。
戊辰落雪的睫毛動了動,青蘭芝确定他還活着。
青蘭芝繞到戊辰背後,一手撈着衣袖,一手小将插在他身上飛镖一個個取下,生怕自己身上沾血。
拔下戊辰手臂和背後上的銀針時,青蘭芝明顯感覺到他的肌肉在顫抖:“我還以為你們做暗衛死士的都是銅筋鐵肋,感覺不到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