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奇經過一秒的反應後,連忙去扶玲玲,雙膝跪地把人拉到自己懷裡,大拇指剛要按上人中,姜姐帶人氣勢洶洶地過來,将她一把推開。
随後姜姐抱着玲玲直奔生産樓。
吳奇看着自己衣服前襟上的血漬,在“這隻是遊戲”與“那情況也過于逼真”中反複橫跳,直到王珍珍将她拉走。
兩棟大樓中的操場上浩浩蕩蕩集合了大概二百多人,全都“訓練有素”地站在紅色的塑膠跑道上,等晨起鍛煉的鈴聲向發号槍一樣響起,衆人開始散步。
“我們不跑嗎?”吳奇想說點什麼鋪墊一下,再問王珍珍方才玲玲是怎麼回事,卻被後者小聲呵斥。
“閉嘴!”王珍珍看着距離最近的管理人員,狠狠瞪吳奇一眼。
吳奇這才發現全場沒人說話,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走着。
中間的大喇叭上正式播放廣播——
“是神的降臨賦予我們生命、健康和生機,是神的降臨帶來平和安甯,是神的降臨讓我們完成母親的天命。”
吳奇低着頭翻了個白眼,聽周邊人在跟着廣播念叨着什麼“古神的恩賜”。
她偷偷觀察,發現每一個區域的人群情況不一樣,她所在的位置,大家都和常人沒什麼不同,再前面一點的隊伍女人們小肚微凸,最前面的女人們肚子已經很大了。
難怪不能跑步,要是有點劇烈運動可能當場就生了。不對,王珍珍昨天說過是每個月十五号統一生産,沒有出過差錯,沒準這都是設定好的,那跑跑步應該沒事。還是說怕流産?
那方才玲玲是流産了嗎?還能流産嗎?要是真能流産的話,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怎麼才能流産?劇烈運動還是從樓梯滾下去?抑或者需要考驗“手藝”,如果真的考驗“手藝”,那姜姐剛剛是在幫玲玲流産嗎?流産後的醫療能不能跟上?
現在這個世界,“流産”與“生産”,哪個對生命的威脅更大一點?
“你今天吃得下去了。”王珍珍看她吃空的碗,探究地問,“在想什麼?”
“我在想玲玲的事,她會不會有危險?現在的醫療靠譜嗎?她到底怎麼了?”吳奇壓低聲音小聲問。
“不該你想的事情别想,昨晚給你的東西怎麼沒看?晨練的時候不許說話,你不知道嗎。”
“看了,手電不一會兒就沒電了,沒看完,早上隻惦記洗漱,忘記了。”
“沒電了?”王珍珍把手頭的筷子撂下,起身,離開前交代着,“我回去拿手電去工具樓那邊登記充電,你自己先去教室上課。”
“好。”
王珍珍走後,吳奇咬着筷子,假裝盯着飯碗發呆,實則坐在椅子上偷偷聽着旁邊人講話。
為了不被人察覺,她又去打飯的窗口死皮賴臉多要來半份青草,佯裝吃飯。
“我看這次是玲玲是躲不掉被打了。”
隔壁桌有位跟王珍珍年紀相仿的姐姐說着,餘光看去,肚子已經很大了。
“那她也是活該,誰讓她犯忌的?”
另外一位更年輕點的卷發姑娘回嘴。
“你小點聲,别被管理人員聽見,再傳到姜姐耳朵裡。但話又說回來,是她活該還是無可奈何誰知道。要是換成你,你能怎麼辦?”
“我?要是我,我就去找神使,神使不行就等1号的時候去找大祭司,我就不信了,還真就投奔無門了。”
“閉嘴吧,快點吃飯,一會要去上課了。”
“你看你,說不過我,就讓我吃飯。”卷發姑娘洋洋得意。
吳奇看眼時間,抓緊把剩下的草吃完,去教學樓找到自己的教室,準備上課。
像,太像了,這不就是大學的階梯教室嗎。
她帶着目的坐到最前排的最中間位置,在離講台最近的座位期待着來上課的人出場。
沒一會,其他的“學生”也都帶着不同程度的大肚子進來,跟大學不同的是,這邊每個人都靠前坐,甚至有來晚的還會懊悔自己沒搶到前排。
等所有人都進場,九點準時,上課鈴聲響起。
吳奇盯着教室大門,想知道教學的老師是何方人也,更想知道教學的内容是什麼,有沒有通關的線索。
“哒哒”的聲音由遠及近,黃色複古的教室門前先出現一塊雪白。
好在來到這裡之後一切不可思議都似乎有迹可循,所以吳奇隻稍微放大瞳孔,立刻别開眼,并沒過于驚訝。
一隻幹淨的山羊昂首挺胸地走到講台,它脖子戴着紅色項圈,項圈連着條紅繩,紅繩拴在後面的女人的脖子上,栓得很緊,緊到能看到她皮膚上的紅腫。
女人跪在地上用膝蓋和雙手爬行,側臉轉向學生們,帶着标準的微笑。
羊一個小跳站上講台的講桌,正對着吳奇。
地上的女人随後才站起身,站在講桌側邊。
“各位同學們大家好,我是本次生産教學的教導老師,大家可以叫我白禾,接下來的一個月内将由我為大家講解傳承神孕初期會出現哪些身體變化與解決問題,請大家上課認真聽講,及時做好筆記。”
女人保持着雙手握在胸前的姿勢和從沒變化的微笑講課,反倒是那隻山羊四處看,每當它看向誰,女人接下來就會提問誰。
吳奇有點後悔坐在這個位置,她向來不喜歡羊肉的膻味,更不喜歡羊身上的味道,所以整堂課上得如坐針氈,在下課鈴聲響起時候,暗暗慶幸終于結束。
“這位同學,你本堂課全程都在看我,下課鈴響了又這麼興奮,怎麼?你是不喜歡我上的課嗎?”山羊的眼睛盯上她,随後女人也發話。
“不是,老師,我很喜歡你上的課,我老早就來占座了,但我早上吃多了,難受想吐。”吳奇說完又作幹嘔狀,接着又對女老師連連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你連道歉都找不對人嗎?”
女子還是那副微笑的表情,可聲音和口氣卻帶着愠怒。
吳奇餘光看着抖抖前蹄子的山羊,不可置信地将眼神跟它四目相對,看到羊眼中似人類一般帶着明顯的怒氣,才猛然發覺事情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更離譜些。她原本以為帶着白羊上課是一種精神崇拜...
“對不起老師,我是新來的,您别生氣。”吳奇連忙看着白羊的眼睛,後背上的汗毛像是蒸完桑拿後突然吹到冷風,大片湧起。
“新來的?難怪。”山羊跳下講台,向她靠近,站在講台邊上的女人發話:“其他人下課,你留下。”
“老師再見。”女人們對着山羊鞠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