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教室内剩下山羊、拴着紅繩的女人跟吳奇。
山羊跳到吳奇的桌子上,低頭看她寫的筆記。
“筆記倒是寫的不錯,看來是認真聽了,你也是獨行者,新被抓來的?”女人開口。
“嗯。”吳奇慶幸自己沒寫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很有可能我們會在别的地方再見的。”
四目相對,山羊的眉眼好像在笑。
等山羊拉着女人離開,吳奇才坐下,後背已然汗津津。
那隻羊和那個女人到底什麼情況?那個女人是“人”嗎?或者那隻羊會魔法?自己肚子裡的也是這種生物?
來到這個地方不出二十四小時,要弄清楚的謎團已經一籮筐了。
吳奇很想找個筆記本記下來,卻又不敢,隻好放在腦子裡憋着。
但話真的不能亂說。
從她跟“山羊老師”撒謊說完自己胃口不好後便開始食欲不振,整日燒心。
和她起初擔憂的正常人類孕反如出一轍,難吃的青草飯吃了吐、吐了吃,根本沒有胃口。更糟心的是,這樣的情況下她完全沒有行動能力,想要探查關于黑石跟生育之間是否有聯系的計劃因為身體原因一次次推遲。
在她難受一個多星期之後,玲玲又出現在生活區。
“你回來了?”吳奇拿着自己的青菜粥遞到她面前,“現在是我被食堂大娘照顧,但我實在是吃不下,你大病初愈,給你吧。”
玲玲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歪着頭用黃渾的眼睛看她好一陣,才緩緩地、幹澀地說道:“你跟這裡的人不一樣。”
“現在被抓回來,都一樣了,你趕緊吃,一會涼了更像屎了。”吳奇将飯碗放在她面前,自己坐在她對面,上身趴在餐桌上,活像是幹涸池塘中因為等不來雨季而蹦跶不起的魚。
“這些天你沒聽見什麼話嗎?要是我想吃什麼東西,不用我開口。”
“哦對。”吳奇從别人那裡聽說了,玲玲跟生活區的負責人姜姐關系好,就連住宿都是跟着姜姐住在宿舍樓的小号區域。
“我這幾天折騰得腦子都不好了,你不吃的話我帶回去給珍珍吃,她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有時間就縮在宿舍。”
吳奇端着碗要走,卻被玲玲抓住胳膊攔下,“别去找她,她精神不穩定,小心傷到你。”
“傷到我還好了。”
“沒用的。”玲玲将人拉回來,“别想你的計劃,沒用,直到産子那天,其餘任何手段都不可能流産,節食傷的是你自己,也别想摔樓梯跳樓什麼的,聖子沒掉,你再死了。”
吳奇坐回椅子上,看着她強笑,“什麼和什麼,我隻是反應太嚴重了,也沒想過其他的。但是你說除了生産之外都沒事,那你怎麼了?生理期?”
“在這裡不能太過好奇。”玲玲審視地看她,最終還是把她手裡的飯拿過來吃。
“也就是說生産的時也是有人會出意外嗎?”
吳奇感覺她好像對自己并不反感,卻不明白為什麼。
“當然,在承受聖子期間表現不好的人會被古神降下懲罰,在生産的時候死掉,不被祝福的聖子也會死掉。”
“原來在這裡也會因為生産死人啊。”
“當然了,生産總會死人的,隻不過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死了,現在的人基本上都是之前生育過的,隻有第一次生育的人有死掉的風險,現在沒生育過的人越來越少。”說到這,她又看向生産樓的方向。
“沒人死就好,活着最重要。”吳奇難免開始擔心起自己的情況。
如果能夠在生産前通關就好了。
可是現在偏偏沒有任何頭緒,自己還一副病恹恹的樣。
“死了也好。”玲玲繼續低頭吃飯。
“死了怎麼會好?”吳奇心生疑窦。
“于死者來說,死掉也是解脫,不用在這裡一個接一個地生;對于其他人來說,要是有人死了也是天大的好事,那樣大家夥兒就能吃肉了。仔細想想,好像有三年多沒有吃肉了?都快忘了肉是什麼味道了。”玲玲戳着本就軟爛的食物,露出向往的神情。
吃肉...
吳奇甚至不需要什麼思考就能明白她說的“肉”是什麼東西。
胃部一陣抽搐,她輕車熟路地跑到廚房垃圾桶邊上吐。
可卻幹嘔着,什麼都吐不出來,嘴裡發苦。
“你這樣不行啊,反應這麼大,這麼折騰下去就算是最後進鍋了也沒多少油花。”玲玲端着碗走過來,将飯碗遞給清潔人員後,轉身去跟廚房要了杯淡鹽水遞給她。
吳奇站直身子,看着她人畜無害的臉,說“吃肉”的神情那麼純粹,天真地像是一個憧憬吃蛋糕的幼童。
她頓時想到,玲玲今年23歲,也就是說從她出生開始,世界就沒正常過,在2005年,也就是她5歲正應該受教育時,奉神派正式接管時代。
“玲玲,你什麼時候開始誕下聖子的?”
“十二歲啊,古神規定十二歲必須開始生産生育,大家都是這樣。”
“十二歲?”
吳奇想着自己十二歲時在幹什麼。
十二歲,上小學四年級,是2008年,中國舉辦奧運會。
那年家裡新蓋了房子,她每天放學回家就守在電視機前,一遍遍聽《北京歡迎你》,隻為了抄下來寫完整的歌詞。
可玲玲十二歲的時候,已經給莫名其妙的古神懷孕生孩子了。
所以,這TMD到底是個什麼垃圾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