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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燕丘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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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雲邪上前一步,輕聲道:“星哥,别激動。”

段星河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想平靜下來,拳頭還是緊緊地攥着。薩滿靜靜地坐在上首,手裡輕輕地撚着一串泛黃的牛骨珠子。他們跟她的孫兒差不多大,遇上了這樣的事,任何人都會感到痛苦,她能夠理解段星河的心情。

她道:“你見過虺神吧,有什麼感覺?”

段星河眼前浮現起它的模樣,陰暗的洞穴裡盤踞着一條黑色的大蛇。它并非三頭六臂的怪物,渾身卻散發着一股讓人恐懼的氣息,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很難向人形容。

段星河道:“我看到它的時候,它是一條大蛇。它本身就是邪惡的化身,一靠近它,就感覺整個人都要消融了……對了,它身上還有一股很難聞的氣味,很腥,有點臭。”

薩滿了然道:“果然如此。”

步雲邪忍不住道:“蛇有這種味道不正常嗎?”

“不正常,”薩滿道,“神沒有具體的模樣,它可以是任何的形态。你們見到它是蛇,也隻是它回應了你們心中對它的想象而已。”

青岩山中有很多關于虺神是蛇的描述,壁畫裡的它也是一條巨蛇的形态,久而久之,大家就這麼認為了。但實際它可能真的是一團混沌的存在,超出了任何人能夠理解的模樣。

薩滿對它的形态不怎麼在意,卻很在意段星河聞到的氣味,道:“它是創世神,身上不會有任何味道,除非——”

段星河道:“除非什麼?”

薩滿的表情嚴肅起來,道:“除非它正在經曆天人五衰。”

衆人的神色都有些疑惑,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薩滿緩緩道:“天神也有壽命,即将死亡之時,便會出現衣裳穢垢、頭上華萎、腋下汗流、身體臭穢、不樂本座,這就是天人五衰。”

薩滿道:“這個世界的創世神衰弱得即将死去,它創造的一切都在跟着它崩壞,所以這個世界才會變成這種奇怪的樣子。”

她的話超出了衆人的認知,大家都是一副愕然的表情。段星河道:“我不明白……太混亂了。”

薩滿伸出枯枝似的手,在面前的水晶球上輕輕一拂,一個半透明的虛影浮現在了衆人面前。

虛空之中,一黑一白兩團氣互相交纏,形成了一個圓球,球内生出了山川河流,繼而出現了百獸和人類。白色的氣化作了一隻鳳凰,展翅飛在上空。黑色的氣沉在下面,變成了一條大蛇,昂首吐信,對上面的鳳鳥虎視眈眈。

薩滿緩緩道:“虺神和鳳神共同創造了這個世界,虺神的吐息化作黑夜,鳳神的光芒化作白天。創世之初,虺神偷襲鳳神,想獨自占據這個世界,結果兩敗俱傷。鳳神為了保護衆生,封印了世上大多數妖魔,随即陷入了沉睡。虺神的身體十分虛弱,後來也被人類封印了。但不知什麼緣故,它最近已經醒來了。”

段星河跟步雲邪互相看了一眼,不敢說話。解除虺神封印的人正是他們的小師妹,要不是魏小雨把那根鐵棍拔出來,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薩滿把手一揮,那團幻象散去,又形成了一個新的幻象。一群白衣伥鬼正在圍着祭壇膜拜,把鮮血澆灌到一座高大的神像上。她道:“萬象門的人一直是虺神忠實的信徒,認為它是萬物之主。萬象門的教義是恐虐,一直在到處散布痛苦,用邪氣滋養虺神。如今他們的神已經蘇醒了,需要更多的力量來修複身體,延緩天人五衰。他們便到處尋找被封印的妖魔,把它們釋放出來,制造更多恐懼。”

段星河想起了前幾天,萬象門的那些人确實在舉行儀式,複活了胭脂山大妖。當時就有牧民來報告了薩滿,向她求助。

段星河道:“熾尊狼姥逃走了,萬象門的人也逃了一大半。我們撿到了這個東西,您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從腰包裡掏出了那個水滴狀的黑曜石墜子,遞了過去。薩滿把手覆蓋在上面,解讀其中的信息,喃喃道:“重劍、缢索、鼎镬、弓箭……”

衆人都十分驚訝,沒想到她的靈力這麼強,隻是觸碰到就知道裡頭藏着什麼東西。她道:“這應該是夜遊神的幽冥寶匣,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能開啟了。”

段星河早就聽許多人提過夜遊神,也有人稱他為夜尊。一提起此人來,大家就很恐慌,仿佛提起了惡魔的化身。他道:“夜遊神是什麼人,能說說麼?”

薩滿歎了口氣,道:“你們這些孩子,真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啊。虺神從前有兩個部下,一個叫做日遊神,一個叫夜遊神,代表着虺神的左翼和右翼。兩人共同為它掌管着一個教派,叫做虺教。那兩個人雖然是虺神的左膀右臂,卻互相嫉妒争競,一直不對付。虺神沉睡之後,他們就分裂了。日遊神創立了千機門,夜遊神的部下創立了萬象門,幾百年來一直各過各的。”

段星河想起了那些操縱機械的怪人,就是他們用融合出來的怪獸殺害了師父,沒想到他們的主人從前也是侍奉虺神的。他皺起了眉頭,道:“千機門的人擅長使用機關,貪婪狠毒,我見過他們。”

薩滿點了點頭,道:“夜遊神這人性情暴虐,手段殘忍,這個幽冥寶匣就是他用來折磨人的刑具。不過夜遊神已經失蹤很多年了,這東西也就沒了主人。小夥子,你能打開它麼?”

段星河沉默着,薩滿伸手拽了一下上面的銅環,墜子紋絲不動。她的靈力這麼強,也無法使役這法寶,段星河卻輕而易舉就能把它拽出來,這情況實在不容樂觀。說不定在這幽冥寶匣的眼裡,段星河身上已經邪氣沖天了。

薩滿見他沒有回答,心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他這一身煞氣恰好能駕馭此物,世間除他之外,恐怕再沒有第二個人能讓它認主了。她微微一笑,淡淡道:“既然讓你撿到了,便是跟它有緣,用它防身也沒什麼不好的。”

段星河松了口氣,又道:“那我要如何才能見到鳳神?”

薩滿道:“清氣上升形成碧落天,濁氣下沉成為青冥台。鳳神在碧落天上沉睡,除非你登階到了碧落天之上,否則就算它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到它。”

那都是很久之後的事了,段星河感到了一陣壓抑,道:“那我現在能做些什麼?”

薩滿想了想,道:“正邪二氣此消彼長,這個世界散落着許多魔神,有不少已經被萬象門的人放出來了。你既然要祈求鳳神的幫助,就盡量把那些妖魔除掉,阻止邪氣侵占這個世界。現在信仰鳳神的蜀山已經搖搖欲墜了,燕丘也面臨着兵禍,我雖然是薩滿,也勸不住大王興兵,唉……”

段星河想起了那些被萬象門殺害的牧民,心情有些沉重,他要做的事不隻是為了自己,也肩負着保護弱者的責任。隻是在這之前,他必須先保證自己能活下去。他道:“我身上的詛咒随時都會發作,有沒有辦法控制一下?”

薩滿道:“你身邊人的血很純淨,可以讓他用血幫你暫時壓制。但要從根源上解決,隻有登階一途,至少要修到大乘境界才行。”

當初靜華真人收李玉真為徒時,便已渡完了天劫,到了大乘境界。他距離飛升隻差一步,已經不争朝夕,隻是帶着小徒弟到處遊山玩水,過得悠遊自在,也有些眷戀人間的心思。這個世界的修行速度比外界更快,若是運氣好,像靜華真人那樣修到大乘境界,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薩滿看向了步雲邪,神色裡帶着淡淡的欣賞,道:“小後生,你有一顆七竅玲珑心,聰明的很,有你幫忙是他的造化。”

步雲邪從小做祭司,身上有一股高華之氣,難怪薩滿一眼就看出他與别人不同。步雲邪輕輕一笑,道:“他是我師兄,互相幫扶是應該的。”

段星河想了一下,又道:“除掉了所有妖魔之後,該怎麼登階?”

薩滿道:“那是你們道教的問題,去問蜀山的掌教吧。這個世界供奉鳳神最大的道場就是蜀山了,他們會給你幫助的。”

衆人眼前的迷霧仿佛被撥開了一片,對未來有了新的目标。薩滿的态度慈和,道:“還有問題麼?”

步雲邪想起了那些被變成猴子的小孩兒,把那件事跟她說了。薩滿平靜道:“喔,造畜啊,這個簡單。你附耳過來——”

她低低地說了一陣子,教了他一段咒語。步雲邪一顆七竅玲珑心沒白長,聽她說了兩遍就記住了。

薩滿很喜歡聰明人,道:“你有做咒術師的天賦,有機會可以學一學。”

步雲邪覺得那些算是旁門左道,師父若是還在,肯定不許。他沉吟着沒說話,薩滿笑了,覺得這些小孩兒初出茅廬,做人還有些潔癖。以後多在泥巴裡打幾個滾兒,就知道活命的本事不分高低,總有一天會放下無謂的矜持。

薩滿看着他們,莊嚴道:“你們是外來的變數,一切行為都會影響到這個世界。希望你們以蒼生為念,不要做出錯誤的選擇。”

段星河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您。”

薩滿微微一笑,道:“去吧,祝你們一路平安,我的孩子們。”

一群人拜别了薩滿,回到了營地。宋胡纓已經交上了任務,領了賞錢回來了。她收拾好了行李,開始拆帳篷。李玉真在一旁看着,顯得戀戀不舍的,不想就這麼跟她分開。

伏順小聲道:“看什麼,有話就說呗。”

李玉真道:“我怕她打我。”

伏順道:“你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偷看,她才會打你。”

李玉真覺得也有道理,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過去道:“那個……宋姑娘,你要走了嗎?”

宋胡纓把包袱打了個結,把背簍倒扣過來抖了抖裡面的石灰,一邊道:“是啊。”

李玉真道:“你接下來要去哪兒?”

宋胡纓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道:“沒想好。”

李玉真便道:“那你要不要繼續跟我們一起走,互相也有個照應。”

宋胡纓一時間沒說話,擡頭見其他人也看着這邊。段星河開口道:“一起走吧,大家需要你。”

伏順沒臉沒皮地道:“是啊,女爹爹。你刀法這麼好,你走了誰罩我。”

宋胡纓并不想要他這樣的義子,但所有人都誠懇地希望她留下來。小對眼趴在她的背簍上,望着地上的墨墨,好像已經跟它打出了感情,顯得也有點舍不得。

這些人确實很有趣,跟他們在一起,以後的旅行應該不會無聊。宋胡纓想了想,說:“好吧。”

衆人十分高興,都露出了笑容。伏順道:“大師兄,這麼大的好事,咱們不得慶祝一下?”

段星河道:“怎麼慶祝?”

伏順搓了搓手道:“鹹鴨蛋,開幾個讓大家都嘗嘗。”

反正快回中原了,鹹鴨蛋吃完了還可以再補充。段星河大方地說:“一人一個,吃完了再走!”

大家歡呼一聲,伏順一個箭步去拿裝鹹鴨蛋的壇子,趙大海架起了鍋,開始煮飯。宋胡纓正式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李玉真最高興。他們都是大新的人,跟對方在一起就有種親近的感覺。

這時候就見遠處有兩個人走了過來,是其其格和她的阿爸。其其格的父親前陣子在胭脂山中受了傷,休養了這些天總算恢複了。他牽着幾頭羊來答謝他們,其其格背着個簍子,裡面裝滿了羊奶酪和皮囊盛的馬奶酒。

段星河過去道:“大叔,你怎麼來了?”

其其格的父親道:“多謝你們救我,我給你們送點羊來。”

“不用了,”段星河正好跟他們辭行,“我們要走了,一會兒就拔營。”

其其格十分驚訝,她本來以為他們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沒想到今天就要道别了。她心裡很舍不得,卻又不能挽留他們,隻能悄悄地放下了背簍,快步走開了。

大叔說:“那我幫你們把羊捆起來,路上吃嘛。”

他說着拿繩子綁住了羊的四隻腳,幫他們放在了大車上。段星河忙活完了,擡起頭來,發現其其格一個人跑開了。他走了過去,見她低着頭在帳篷後面踱步,顯得有點憂郁。段星河出聲道:“你怎麼了。”

其其格吓了一跳,她眼睛有些紅,好像剛哭過,卻又裝作沒事的樣子。她低聲道:“敖登哥哥,你要走了嗎?”

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要分别了,段星河也有些不舍。他點了點頭,道:“多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應。”

其其格猶豫了一下,望着他道:“那你還回來嗎?”

段星河想自已應該不會回來了,但不想讓她傷心,道:“可能吧,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其其格明白了他的意思,撥弄着自己的麻花辮,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氣氛有些壓抑,段星河溫聲道:“有機會來中原的話,給大幽的欽天監捎個信,我就來接你,帶你去吃好吃的。”

其其格搖了搖頭,道:“我要陪着家人,離不開草原。”

段星河有些遺憾,其其格想了想道:“你們外面也有格桑花嗎?”

段星河看着草原上的小野花,五顔六色的很漂亮,但在外面沒見過。他搖了搖頭,其其格便彎下腰,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送給他,道:“那你帶一朵走吧。”

阿爸在前面喊她,其其格答應了一聲,道:“敖登哥哥,我走了……再見。”

她走出去幾步,又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終于還是跟上父親離開了。

段星河手裡拿着格桑花,紫色的花朵就像她的衣裙,嬌豔而又可愛。良久他垂下了眼,要珍惜這一段記憶似的,輕輕地把它别在了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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