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然從昏迷中醒來。

睜開沉重的眼皮，最先感覺到的，是刺眼的白紙燈光，冷漠而毫無生氣。

他的身體被固定在一張硬質金屬床上，幾根管道連接到床邊，注入某種清澈的液體，似乎是藥物或者監視劑。

四周的空氣裡，充斥着消毒液與陳舊電子設備的氣息。

“檢測到嫌疑人[周然]，已蘇醒。”

房間中提示音響起。

嫌疑……人？

好家夥。

剛打完污染物，緊接着就進橘子了。

這遊戲劇情推進挺快啊。

周然擡起頭環顧，四周是冷灰色的金屬牆壁，監控攝像頭和警示燈不斷閃爍。牆角的感應器節律性地滴滴作響，不斷掃描他的生命體征，整個房間極盡功能化，沒有一絲人性的溫度。

頭頂，浮空顯示器上紅字閃爍：

“原生體人類安全管理區——未經許可禁止入内。”

頭疼欲裂。

周然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林正熙長劍出鞘，

那是斬|首的動作，

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周然疼得反而不是脖頸，而是太陽穴。

房間的另一側是一扇玻璃牆，外面站着幾個身着深藍色制服的治安局官員，神色冷漠。

他們隔着玻璃審視着周然，

仿佛正在審視的是一件物品，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突然，一陣機械嗡鳴，金屬門無聲地滑開。

一名戴着護目鏡的治安官走進來。

【戚皎：10/10（健康）】

她的血條跳進周然的眼中。

周然挑了挑眉。

看來是個正常人類。

“醒了？”

戚皎張口問。

“住哪個區的？姓名說一下。”

她的語氣像是保安大爺在查學生證，和周圍冰冷的環境形成了一種奇妙的不和諧感。

賽博世界也有打工人。

一瞬間，

周然感覺到了真實。

“周然。”

周然簡短回答。

他的信息還沒解鎖太多，

但知道這個名字不會有錯。

“噢。”戚皎一副恍然的樣子，

“是你啊。”

戚皎在金屬床幾下操作，固定束松開。

周然試探性問：“你認識我？”

戚皎搖搖頭，冷漠地說道：

“不認識。隻聽說今天抓了個普通人類，搶了2萬多納克斯的基因劑，判了三十年。”

周然眉心淡淡一皺。

戚皎繼續：“不過後來還是沒判。”

她頓了頓。

“……因為勘察組還發現了29人的屍|體，所以直接改判死刑了。”

現實還沒被判死刑，

遊戲裡先死到臨頭了。

緊接着，

咔哒——

手铐狀的鎖控環，扣在了周然手腕上。

“立即執行。”

戚皎看着周然補充道，眼神裡仿佛有些玩味，仿佛在看他的反應。

這刑法，對于一個原生體的普通人類來說，就是終結。

但……

下一瞬，戚皎反而皺了皺眉。

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隻見周然緩緩擡起頭，眼神依舊平靜，皮膚白得像紙，卻上看不出一絲慌亂。

他輕輕地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着鎖孔環冰冷的金屬觸感，嘴角竟帶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不害怕？”戚皎問道。

“害怕什麼？”周然開口，“怕你們真的殺我？”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房間裡。

“不然呢？你隻是一個普通原生體人類。”

“真要殺我，何必費功夫救我。”

戚皎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如果你們真的打算讓我死，”周然的語調波瀾不驚，仿佛隻是在閑聊般陳述事實，“林正熙那一劍就足夠解決問題了。”

“可現在，我不僅沒有死，反而被醫治過——否則我現在不可能連傷口都沒有。他那柄長劍，即使隻是砍擊時附帶的能量灼燒，我都不可能扛得住。”

畢竟，林正熙的攻擊，周然是見識過的。就連污染物身上，殘留的能量灼燒能能【-0.4】【-0.4】地跳血。

他現在不過9點血的小身闆，恐怕連濺射都吃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