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仙人存在的意義吧。
兩人穿梭在人群裡,隻找好的貴的買,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他們身上錢不夠,于是去找了絡腮胡,想着到時候給他分個平安符就行。
陸風拿到東西的時候就覺得不大對,手感不大對,但卻沒說什麼。
翌日。
再敲響陸風的房門時,裡面已經空無一人,就連客棧後面的那頭大青牛也不見了。
桌上有幾個平安符和贈送給兩人的一句話。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璋縣城外,一頭未栓繩的大青牛悠哉悠哉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路旁野草叢裡冒着一兩點黃色小花。
陸風悠閑地坐在牛背上,一旁的槐樹枝伸出葉子同嬰兒玩鬧。
“平生,小心枝條刮到他的臉。”
“沒有,他在笑。”
小嬰兒确實被平生逗笑了,稚嫩的笑聲令人心情也跟着變好。
“用藤條和他玩吧。”蘇木無奈歎氣,換了一根柔軟的藤條給平生。
他像個操碎了心的管家,這孩子的吃喝拉撒睡全是他一棵槐樹在折騰,照顧小的,還要看住大的。陸風就像什麼也不管的甩手掌櫃。
但看着陸風書手上寫着的《包公集》,他又無比期待,期待陸風書成的那天。
一個能讓陸風整理傳記的人,是何等的奇人。
他好奇時,也扭着樹枝偷看過,僅僅隻看到一個引子就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叫人念念不忘。
陸風寫的引子,借用了毅齋先生對包公的評語:面目棱棱,剛氣烈烈。勢力苞苴,莫我敢敓。嚴肅者政,苛刻匪心。非漢法吏,乃古直臣。”
下面再介紹包公的形象。
但他在曆史資料所描述的溫文爾雅、白面書生形象,和黑臉月牙、身材魁梧的形象中猶豫不定。
想了想還是用了家喻戶曉的黑臉青天形象。
眉心月牙加深了他的傳奇色彩,黑色象征他的鐵面無私。這個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陸風再加上了這次璋縣之行的所以聽所看,引出了整理過的關于包公的事迹。
故事、戲曲、小說在做簡單的篩查後,剔除了一些不适合這個世界的東西和一些封建的思想,做了簡單的調整,以現代的所學做了一些潤色,令它更加完善。
至此,這本《包公集》的大框架便出來了。
陸風寫得入神,任由大青牛帶着他走。
于是鄉野間就出現了這樣一幕。
翠綠的山林間清風習習,山腳下一頭大青牛晃晃悠悠,走兩步停兩步,時不時甩一下尾巴,停在青草茂盛的地方低頭吃草。
而牛背上坐着個青衣男子,身後背着樹枝,懷裡抱着孩子,還要拿着本書斷斷續續寫着什麼。
老牛走得很穩,就是不穩也不會打擾到那男子,風一吹的時候,身後樹枝上的葉子嘩嘩作響,逗得懷裡的孩子咯咯笑。
現在是春播的好時候,田裡水波粼粼,有漢子婦人挽着褲腿,腰間挂着嫩嫩的谷秧苗,時不時說笑兩句。
有兒童在田埂上光着腳丫奔跑,或者是從田裡撈出泥巴在平整的石闆上□□,捏成一個又一個小小抽象的泥人。
風裡夾着歡聲笑語。
陸風終于放下書,伸了個懶腰,細細嗅着風裡春的味道。
“民生百态……”
大青牛馱着陸風從田埂間穿過,與這幅農忙景圖融為一體。
“那是誰?面生得很。”
“看那模樣像是位教書先生。”
“這位先生看着不像普通人……”
幾個從田間擡起頭的農人看見了陸風,性格豪爽、做事膽大的直接大聲道:“先生好啊!”
“先生好!”
“見過先生!”
有人開了頭,接連就有人朝陸風問好,就連玩耍的孩子也大着膽子叫先生。
陸風臉上露出笑意,朝着衆人的拱手緻意。
“諸位春安!”
他的音量明明很尋常,卻如清風明月一般掠過每一塊水田。聽到這一句問好的人都精神一震,心頭的郁悶一掃而空,令人精神抖擻。
這是陸風在話裡夾雜着一絲功德的緣故。
他能看見那些功德化作小小光點落入田間,有的融入農人身體之中。
這些小光點自然是比不上平安符裡帶的功德,隻能讓人精神一點而已,但對那些秧苗來說,是個挺不錯的東西。
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蘇木心中的感覺無法形容,隻是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弧度。
他想:陸風是一個很尋常的仙人,卻又是最不尋常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