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安舌尖頂了頂上颚,眼睛眯了一下,笑得有些恣意:“逝神,這怎麼能叫比比呢?這叫讨教,是我向逝神學習。”
逝挑眉:“逝神?”
周瑾安禮貌微笑:“尊稱。”
“挺好聽的,繼續保持。”
啧,怎麼總感覺逝對他的态度這麼微妙呢?像很熟悉他、但又不願意表露出來——舉動和說話都透着一點不易察覺的縱容和親昵。周瑾安皺眉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會不會想多了。
逝為了清洗衣服上的血迹,袖口和褲腳好多都濕了。
“走吧,這裡有人來處理。”逝說。
.
“回來了?”南枝先看見他們進來,招呼了一聲。
四人間之前一直住三個人,現在一下子擠六個,空間就變得十分擁擠了。
“嗯。”逝看着他們四個直愣愣地站兩排的樣子,神色漠然地頓了頓,微微皺眉,“站不下不如出去?”
周瑾安輕咳了一聲:“他要換一下衣服。”
四個人挪出來。
逝走進去,關門前動作微頓:“你們的東西還沒拿,現在去還能拿到,再過一會兒就充公了。”
周瑾安點點頭,看上去已經成了逝的代言人:“好,我帶他們去拿。”
“你怎麼突然對逝這麼恭敬客氣了?”回九号車廂的路上,衛梨初問,“難道是剛才見識了逝英武的身姿,黑轉粉了?”
安臨一直狀況外:“什麼鹦鹉?逝養鹦鹉?”
衛梨初翻了個白眼,狠狠踹了他一腳。
周瑾安眉眼帶着笑,語氣聽起來半點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說的話卻荒唐:“黑粉的身份被發現了,總得裝乖讨他喜歡一下,不然誰保護我的小命啊?”
“真該讓何隊長來聽聽你這番話,他肯定會感動得錘爆你的狗頭的。”衛梨初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翻了個白眼。
安臨和周瑾安接觸不如衛梨初多,沒懂他們倆這莫名其妙的默契:“讨逝喜歡?你不要甯甯了?你不要我可撿走了。”
周瑾安也給了他一腳,眉目冷下來:“說什麼屁話。”
宋瑜甯和逝當然不一樣。
到了九号車廂,安臨嫌棄地捂着鼻子:“我靠,你們動手也太殘暴了,這血都快成池子了!不是,這些斷肢是怎麼回事?看着像是被人生扯下來的!”
周瑾安徑直去拿了自己的東西,聞言輕笑道:“還能是誰,逝幹的呗。想不想看?我給你們分享分享看現場的感覺。”
安臨打了個激靈,看起來惡心得有點想吐了:“别了别了,太血腥了。”
血腥嗎?還好吧。
透過人的殘影,血花在指尖綻放、飛濺,落在那個人的臉上、融進他衣服裡,漂亮的身體繃緊,神色冷漠,目無活物。
那個樣子不知道有多好看。
“我就不過去了,你直接幫我拿過來。”衛梨初也不願意踩進血窪中弄髒鞋子。
安臨連忙附和:“還有我還有我!”
周瑾安有一瞬間想不管他們自己拿了就走掉,但是想到回去逝知道了……
算了,就幫忙遞個東西,他是隊長他是隊長他是隊長……
周瑾安給自己洗腦成功,把衛梨初和安臨的行李收了收,給他們遞過去。
回到十二号車廂,逝在包廂外的小桌子邊坐着,手邊還放着一個小藥瓶,蓋子沒蓋上,像是剛吃了藥。
包廂外人來人往,裝置又簡單,還有負責清潔的工作人員清掃,所以走廊上暫時沒發現竊聽器,高處倒是有針孔攝像頭。
“逝神,生病了啊?”周瑾安路過他的時候,忽然傾身在他耳邊道。
逝完全沒有任何被吓到的反應,這讓周瑾安有些失望。
“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也太反人類了吧。”周瑾安把自己的東西随手扔在不知道誰的床上,出來坐逝對面,壓低聲音說,“這樣也太不像普通人了。”
逝不緊不慢地蓋好了藥瓶,淡淡道:“聞到了。”
他的聲音似乎早就習慣了有竊聽器的環境,永遠都保持在不被一般設備捕捉的聲量上,聲音雖輕,卻并不容易被忽略。
周瑾安來了興緻:“我們都帶着阻隔貼,你也能聞到?”
“嗯。”
“之前在九号車廂也是聞到整個車廂都是敵人的?”周瑾安說完自己都不相信,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沒想到逝還是淡淡嗯了一聲。
周瑾安微微眯眼:“你沒騙我吧?這要怎麼聞?”
逝靜靜地看了他兩秒,最後還是沒解釋,順着他的話說:“騙你的。”
可是語氣聽起來,這句才是在騙他。難道真是聞的……
周瑾安沒再追問,轉而又問之前的問題:“你怎麼在吃藥?帶着病還來參加這麼危險的任務,也真夠不要命的了。”
逝沒說話。
周瑾安不厭其煩地又問了一遍,第二遍語調輕浮,神色也未見得有多認真,明顯不是第一遍的目的了。
“你話很多。”逝語氣冰冷地警告道。
周瑾安挑眉,戲谑道:“逝神,你的話已經夠少了,我的話再少,我們兩個還怎麼交流啊?”
逝的聲音很平靜,但是隐隐有一種不願回答的忍耐感:“我們并不必要交流。”
周瑾安下意識想往後靠,但是靠過去沒找到椅背,遂又坐正:“Alpha這樣的找不到對象的,現在Omega們可優秀了,你至少得像我一樣健談一點才能找到Omega——我就有……”
“誰告訴你,”不知是不是錯覺,周瑾安總覺得逝的聲音裡帶着點笑意,“我是Alpha?”
周瑾安一下就卡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