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的裝飾沒什麼區别,隻在牆壁上挂了一些勳章,那些或是王庭授予,或是來自各個感謝他的貴族自發贈予的徽章。
澤爾薩跟着艾德往前走,見他掃過那些徽章,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倨傲的神色,向澤爾薩解釋。
“殿下從不在意這些東西,隻是挑了些他覺得好看的挂在這。”
澤爾薩适時流露出敬畏和感恩的神情,心裡卻在暗嘲。這些是他的榮譽?倒不見得吧,在他心裡,恐怕那些都是捆縛他的繩索,一遍又一遍提醒他,做個安分的藥就有糖吃。
“咳咳咳……我不喝,拿走。”
低啞的聲音影影綽綽地傳來,這條走廊根本沒有幾步,那聲音裡每一點細微的情緒都清晰入耳。
艾德加快了腳步,帶着他一轉彎,走進了内庭的小花園,四面半開放式的走廊柱子上都纏繞着鮮紅色的花朵,往中間看更是花木掩映,色彩秾麗,像是厚重的油畫色彩。
澤爾薩站在最後,跟着艾德的腳步看見了縮在躺椅裡曬太陽的人。他側身縮在毯子裡,伸出手指捏住墨綠色的葉片要拽不拽,頭偏過去。
一邊的白衣侍從急得快出汗了,一直不住地在喊聖子殿下。他偏過頭鉑金色的睫羽半搭,順滑的淺色發絲散落在身前,他色彩那樣淺淡,偏偏窩在一片秾麗的色彩中。
“殿下,您好容易退燒了怎麼可以就出來吹風。”
艾德上前捏起毯子蓋住伸出去的腳,一臉的痛心疾首。葉彥澤卻偏頭視線直直穿過那些臉上焦急不安的侍從,看着灰撲撲的澤爾薩。
他臉上譏诮的神情沒收幹淨,目光相接,澤爾薩卻突然心間跳快指尖發麻,他沒再僞裝,露出一個笑來。
那笑容看着就不懷好意,似笑非笑,更像是一頭野獸擇人而食的蠢蠢欲動。
“他是誰?”
葉彥澤臉色不變,躺回了躺椅上,手指玩弄着鮮紅的花朵,卻始終沒有拽下它的一片花葉。
艾德哽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還沒有問他的名字,連忙向後招手示意他上前。葉彥澤沒有看過去,隻是讓人都退下,那碗藥就放在一邊的小桌上。
“這個人是那晚被您救下的人,他倒是知恩圖報想效忠您。我看過了,他的确能施展元素力量,或許是個當法師的料子。”
艾德在一邊說,澤爾薩始終緊盯着葉彥澤那隻伸出的手,皮膚雪白細膩,沒有一點瑕疵和小痣,線條優美,如同精心雕琢的完美造物。
“上前來。”
葉彥澤聽艾德講完也沒有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也不在乎一個科林區的人竟然有這樣的天賦,隻是伸出那隻手逗狗一樣随意。
澤爾薩磨了磨後槽牙,低着頭恭敬地上前。葉彥澤卻完全沒看他,隻是讓艾德先下去。
苦澀的藥味纏繞着花朵的馨香一同入鼻,澤爾薩卻在想聖子會不會病死,擁有那麼強悍的治愈和淨化的力量卻連自己的小感冒都沒辦法,廢物。
“你來聖殿能為我做什麼呢?”
低啞的聲音虛浮着沒什麼情緒,好像他真的是在見一個陌生人。
“我能保護殿下。”
話音剛落,葉彥澤擡手放出金色的絲線迅速襲向他,澤爾薩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但他反應很快,紅色的火焰燃燒盡捆綁向他的金色絲線,隻剩紅色金色的小光粒在花園裡消散。
偶爾落在花葉上的紅色光粒燙出一塊疤,金色的光粒落在上面卻立刻又能恢複原樣。
“如何?殿下。”
澤爾薩走到葉彥澤身邊,順手把他一直在撥弄的那隻花朵拽下來了,花樹顫動葉片和花瓣掉落下來。
他的手不好看,腕骨粗大,指節也粗,手指長但是肉眼可見的粗糙,皮膚小麥色手背有縱橫的傷疤,嬌豔的花朵抓在他手裡簡直像是一場淩-虐。
葉彥澤掃過他的手,擡頭對上他的視線,看了他一會問他。
“那天晚上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你有這種不同尋常的吞噬能力又是為什麼受了那麼重的傷?”
他的語氣沒什麼情緒,似乎隻是找個話,對他展現出的能力也沒有很多的興趣。澤爾薩卻确信他隻是欲擒故縱,他永遠記得上輩子他知道了他的能力的表情。
一貫高傲冷漠的神情像是被打碎了,他像是喝多了,雪白的臉上浮出紅暈,那雙紫色的眼睛不再是虛僞的悲憫和溫柔,滿是令人心驚的貪婪和渴求。
澤爾薩還是喜歡他那個表情。
“殿下不知道嗎?”
澤爾薩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從他眼睛裡找出什麼想要的東西。他為什麼出現在他的馬車前,而本心高傲冷漠的聖子殿下又是為什麼親自下車。
他們都該心照不宣的。
“啊,那看來是我想的那種了。澤爾薩。”他的名字還沒有說,葉彥澤卻笑着輕念了那個名字。
“那殿下留下我嗎?”
葉彥澤靠回躺椅上就那麼看着澤爾薩,他身量太高,将他完全籠罩在了陰影下,反倒像是葉彥澤是個被他咬住咽喉的無助小獸。
“你上趕着回來給我當狗?上輩子當狗沒當夠啊。”葉彥澤說話總是和風細雨,一個溫柔包容的完美聖子。
澤爾薩的眼神瞬間危險起來,伸手掐住他的臉頰擡起來。麥色算不上黑,但葉彥澤的皮膚太白了,細膩柔軟,被他這樣粗糙劣等的手一捏有種奇異的色-情。
澤爾薩不知怎麼了,眼皮一跳,看他被迫張開的薄紅嘴唇和舌頭,觸電一樣收回手。手指上殘留的溫熱柔軟觸感讓他搓了一下。
“這次我們是合作。”澤爾薩聲音低了一些,看到他臉頰上的指印眉頭又一跳,嬌氣,随便一弄就是印子。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聖子殿下。你應該清楚,這件事隻有我能做到。”
葉彥澤卻沒順着他的話繼續說,隻是用依舊溫柔的語氣說道。
“可我不喜歡合作者,我的身邊隻留忠誠的狗。”葉彥澤瞥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藥,皺着鼻子轉過頭。
“那種無論爬到多高的位置,我隻要喊一聲就能自己叼着狗繩跑回來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