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糊塗了,閣下請便吧。”
葉彥澤沒有掙脫路德的懷抱,反而縮在他懷裡。路德幾乎跟澤爾薩一樣高,他想擺弄他就跟擺弄棉花娃娃一樣,但他隻是虛扶着他的肩膀,沒有得寸進尺。
路德偏頭躬身靠近葉彥澤的耳邊,他的唇離葉彥澤的耳朵很近,但沒有碰到,隻是一個表示親昵的動作。
“跟我走?”
葉彥澤轉頭看着他輕點頭,手指緊抓了兩下他的手指,像是飄萍抓到了根。他蒼白的臉頰恍若上好的羊脂白瓷,紫色的眼睛迷蒙含光,他仰着頭隻看着他,全心全意地依賴着。
“嗯”他的鼻音有些重。
路德眼裡的笑意一閃而過,伸手用手背貼了一下他的額頭,向格羅特告别,又記着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祝您早日康複,不帶我的愛人多打攪了。”
說着攬着葉彥澤的肩膀就往外走,床上的戴納竟硬撐着擡起了整個手掌,最後卻隻是打在被子上,壓出點布料的褶皺。
兩人走後這間卧室突然靜了,隻有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喉嚨裡發出的細微聲音,格羅特哼笑了一聲,突然抓起了一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聽見了嗎?當一個躺在床上的廢物隻能看着别人奪走你的東西。”
路德的馬車寬敞舒适,還特意鋪了一層絨毯,塞緊了窗戶,顯然是特意吩咐過的。
葉彥澤幾乎是靠着一口氣撐着的,大量失血、高燒,還有大量調動力量,他到現在還沒暈過去已經算他意志力驚人了。
路德一路将他抱到馬車上,披風将他快步走動帶起來的風都擋住了,葉彥澤撐着不肯睡過去,昏沉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殿下!”
艾德焦急地沖過去,本想着接手,卻被路德避開了。
“多謝閣下,還要麻煩您将殿下送回聖殿了。”
路德一步不停,像是沒聽見他在說什麼,他身邊跟随的兩位仆人竟是也将艾德攔在一邊。
“回聖殿?”路德隻是瞥了艾德一眼,那雙墨藍色的眼睛垂下掃過來,有種不容忤逆的氣場,似乎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敢替他做決定。
“我帶出來的人,當然是跟我回去。”
葉彥澤攥緊了他衣服上的金質紐扣,皺着眉勉力地想睜開眼睛,眼睫輕顫着。下一秒卻被一隻手擋住了,他蓋着他的眼睛,輕聲誘哄似的。
“睡吧,安全了。”
葉彥澤聽見了他們的話,竭力想開口,但他心裡卻明白,說了也是白費力氣。
路德将他托起來,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掌張開一下一下地在他的脊背上順着,食指上的戒指也被他取下了放在一邊。
他這樣體貼,隻是另一隻手玩弄似的,捏了兩下他的睫毛,而後新奇地笑了兩聲。
“渾身上下的毛不會都是這個色吧。”
葉彥澤抓緊了他衣服上的紐扣一拽,卻被他拍得莫名放松了下來,直接昏睡了過去。
*
書桌上的書攤開着,窗戶半開,風輕輕吹動書頁作響,直到書頁蹭到了他的食指尖,澤爾薩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雖然清楚葉彥澤此時的處境,卻不知道是到了就算葉彥澤發着高燒,他們一叫,就要送上門的程度。
上輩子他了解那些内情時已經是南部暴動之後了,那時候隻知道聖子實際上受世家挾制,當元素侵蝕病和裂縫控制不住時,他們會将聖子獻祭。
那時候他不是沒聽說一些風言風語,大緻是說聖子是王室的私生子,出生的時候就沒了母親,老皇帝又沒有多寵愛那個東方情婦,是直接把他當奴仆對待的。
當然,那些都是野史。
皇帝的寵妃誕下了一個天生白發紫瞳的孩子,因為他的神力,王庭将他保護起來密而不發,直到後來元素侵蝕的出現,他挺身而出連續淨化了三個城的元素侵蝕病人後,封為聖子。
這中間有大段大段的空白,不過這是官方讓大家相信的版本。
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在他不是聖子,隻是葉彥澤的時候,究竟……
澤爾薩突然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這用力,都在他不白的臉上隐隐弄出個印子。
好奇這些幹什麼,隻要知道他是前世殺了我的人,把我當狗的人不就好了,我隻需要利用他……
“大人!殿下呢?”
打開的窗戶正對着聖殿的後門,澤爾薩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往那輛馬車看去,零星交談的話語飄了過來卻聽不真切。
他别是病死在路上了,他要是現在死了,算什麼……
“殿下被路德閣下帶走了……”
澤爾薩心裡一緊,不知為什麼,一聽見這個名字,他本能地就繃緊了脊背。
出去一趟,你還真是招惹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