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淺淡的香氣一直淺淡地缭繞在夢境之中,葉彥澤什麼都看不見,向前摸索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每向前走一步都猶恐墜落萬丈懸崖。
葉彥澤冷汗淋漓,懷捧着一束紅花,花刺被用力地抓緊,刺入皮膚。葉彥澤突然精疲力盡,停在了原地,一瞬間他像是被抛下了懸崖一腳踩空,他驚醒着睜開眼睛,一大片紅花占據了他的視線。
知覺漸漸恢複,他才意識到自己雙手被反鉗着綁在身後,腳腕也被綁住了,拴在這輛馬車上,嘴裡咬着綁在腦後的布料,他甚至不能張開嘴,否則就會犯惡心。
葉彥澤沒有掙紮,隻是翻過身來蜷縮着仰面朝上,馬車外透過來的風有青草和泥土的氣味,這裡已經不在城鎮了。
冷汗粘着發絲蜷在額頭上,葉彥澤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靜,夢裡一腳踩空殘留下的劇烈心跳聲減緩了。
馬車的行駛速度很快,偶爾有一男一女的低聲交談聲飄進來,都不是澤爾薩的聲音。
“醒了?”面前的窗簾突然被掀開了,外邊的強烈日光刺在他的臉上,隻能看見一個青年大緻的輪廓。他聲音充滿了譏諷,甚至有種隐隐的惡意。
“殿下真是鎮定,我還以為殿下會不顧一切地掙紮呢。”他的目光始終流連在的臉龐上,語調輕慢。“不過,掙紮也是白費。”
“穆爾,不要對殿下無禮。”一道女聲輕呵了一聲,青年被趕到了一邊,窗簾落下又被掀起。
“殿下,我們需要您幫一個小忙,這樣的失禮舉動也是被迫無奈,請您諒解。”葉彥澤認出了她,是昨晚敲門的那位。
葉彥澤的腦袋靠着軟墊,随着馬車的颠簸一晃一晃,淺紫色的眼裡沒有半點多餘的情緒,隻是平靜地看着他們。
“澤爾薩還需要掃個尾,很快就能趕上我們……”
“哈,薩妮,他恐怕是恨死澤爾薩了。不是因為他,我們能這麼順利地把他綁走?現在他也是正忙着把救他的隊伍引走……”
葉彥澤聽到這些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是平靜地躺在地上,長辮散亂,發絲半擋着他的側臉。薩妮看着他平靜的淺紫色眼睛,莫名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總之,一切等他回來再向您解釋。”
窗外又飄來幾句抱怨,葉彥澤放松了脊背,盡量不揉搓繩子,他摸到了那個繩結,很熟悉,他知道越掙紮會越緊。
這樣的狀态還不知道要多久……
葉彥澤這樣想着,突然聽到了一個更沉的馬蹄聲,馬車一晃,車門被人打開了。葉彥澤知道是澤爾薩,很平靜地眯着眼睛看向他。
他逆着光,完全看不出此刻他的表情,隻知道他利落地斬斷繩子,挑開繩索,又小心地松開綁住他嘴的布條。
“抱歉。”
葉彥澤的手腳還麻,隻是平靜地任他将自己攬在懷裡抱着,隻是他這兩個字說完,葉彥澤就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手臂血液不流通,他的手勁當然不可能多大,澤爾薩卻像是狠挨了一巴掌。走在旁邊的薩妮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又迅速把簾子放了下來。
“已經做了就不要再說抱歉。”
葉彥澤明明是被關的那一個,此刻卻鎮定地用平淡的語氣,說這樣的話,更像是掌控一切的那個人。
澤爾薩輕聲嗤笑沒有回答,隻是從後面攬住他,伸手抓住他的發辮,聲音很低。
“頭發亂了。”
葉彥澤伸手推開他的手,沒有成功後就自然地沒有再動,任由他解開發辮。
澤爾薩垂着頭,很有耐心地一縷一縷整理整齊,沒有扯痛他的頭皮。他身上還殘留灼燒過什麼的味道,又沾染了露水和草木的氣味,經他的體熱包裹住葉彥澤的身體。
一旁的玫瑰已經被扔在角落很久,香氣淺淡,花葉零落,邊緣因為缺水皺縮了一些,不複之前的亮色。
“壞了一些。”
澤爾薩隻散了他的頭發,手指捋着發絲,遲遲不肯幫他整理好,反而拿起花束塞在他懷裡。葉彥澤看不見他的臉,隻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逡巡着,焦躁的情緒裹在溫柔的語氣裡。
葉彥澤垂頭看了兩眼,隻用手指撥弄着,完全沒有再用治愈的意思。他随手又将它丢了回去,淡聲回答:“所以該扔掉了。”
澤爾薩似乎不能接受這個回答,手的虎口掐住了他的下巴,用力将他擡起,手臂肌肉崩起,手指克制什麼似的輕顫。
直到對上他那雙紫色的眼睛,才低下頭半垂着眼睛,磨蹭着他的唇瓣,那層假面的溫存搖搖欲墜,他的力度一下比一下重。
“你生氣了。”
他第一聲很低,而後碾上的時候似乎是偷-吃到了他的唇舌,又笑了,低聲在他的耳邊重複,聲音急促着發緊。
“你生氣了。”
澤爾薩從不是什麼良善的人。葉彥澤是重利益的野心家,而他是個重欲望的掠奪者,都不是好人,都該下地獄,但合該在一起。
澤爾薩擡起頭,手掌在他的腰身難耐地磨-蹭着,不再掩飾任何他的欲壑難填,黑色的眼睛用鎖定獵物的冒犯性眼神一寸一寸舔舐他的臉龐。對于他面上每一點細微的表情都感興趣似的。
他都明白,撩撥和慰藉,聰明人都明白不該當真,但無奈最終明知虛情假意還是陷了進去。
但拿自己作為誘餌的野心家也該付出些代價。
“你不該生氣的。”
葉彥澤控制不住身體的反應,這段時間,他一度以為這頭狼已經成了夾着尾巴的家犬,就算不小心咬他一口也會愧疚不安地圍着他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