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尤亞就選擇了逃跑那一方,但讓他們選擇殺人,那太難了。原本看似團結的團體出現了裂痕。尤亞沒有在他面前說這些,但他每天都在看着,聽他們的計劃,卻看不到一點希望。
當尤亞看見毒藥出現在他手裡的時候,他驚慌地懇求他不要這樣,至少選擇相信他,選擇相信哥哥們。
他猶豫了一瞬間,最終選擇相信哥哥們。
這一次感情用事的相信,讓他親眼見證了慘烈的終局。
粗糙的逃跑計劃還沒實施,就被自己人告發了。選擇等待格羅特的正義審判的那批人,不能看着他們“打草驚蛇”,更不能接受他們真的成功。
戴納還是舍不得,包括尤亞在内,選擇逃跑的五六個人被綁起來扔進了地牢。選擇告密的人沒有對他下手,帶着他去地牢看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幾人。
“你們就是在找死,我會證明我是對的。到那時,我會救你們出來。”
人性的毒素平等毒害每個人,施害者,加害者,受害者。
站在地牢昏暗的燭光前,他突然看見了他們的終局,也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殘酷生存法則。
他成日躲在花園的那間破屋裡,不去管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隻要送來飯菜他就拼命地吃,他開始蓄長發,不再偷偷絞斷鉑金色的頭發,将那瓶毒藥握緊在手心。
他們視作救星的格羅特回來了,他的确震怒,讓戴納當衆跪在地上,一共二十鞭,血肉模糊。
他們隻以為正義降臨,在格羅塔反手洞穿他的心髒時,臉上還帶着如釋重負的笑容。尖叫聲讓他煩躁地揉揉耳朵,揮手讓手底下的人堵住了他們的嘴,鮮血噴濺到草地上,白色的花園小路上,血腥味沖得讓格羅特煩躁地轉身離開。
他低頭混進仆從,跟他們一起洗刷花園裡的血迹,十個人沒有一個是閉着眼睛的。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主動低着頭跟着仆從們去了那間裝修華貴的屋子,裡面是躺在床上不停咒罵摔東西的戴納。
他惶恐地擡頭躲避,這讓戴納想起了這個一直沒嘗過的玩意,從王庭帶過來的玩意,還是他父親怎麼都不會殺掉的好玩意。
看着比之前瘦脫相的樣子有意思多了,隻是他現在力不從心。
他逗狗一樣地摸着他的臉,見他怕得發抖又大發慈悲地溫聲:“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從你的哥哥手底下救你出來的。你要好好長大,報答我。”
他的口袋裡那瓶透明顔色的藥水就貼着他的腿側,他顫聲應了一聲。
地牢的人早被他們遺忘了,弄到鑰匙并不難,隻剩下最後一步了。
尤亞并不願意配合,但他隻是站在忽明忽暗的燭火裡告訴他。
“我不是王庭的仆人,是赫爾曼王室的皇子,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而且,我也不會真的殺了他。”
尤亞腦子裡一片混亂,隻能配合,他握住他的手:“哥哥,出去以後帶上我一起吧,我很會畫畫。”
“……好,哥哥聽你的。”
一切計劃都很完美,他們出了地牢,他将一整瓶毒藥都放進了戴納敬酒的酒杯裡。而戴納也打算今天就嘗嘗鮮,所以沒有拒絕他端來的東西。
為了取信,他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大口。戴納果然相信了,他親手端着酒杯坐在他腿上,将一整杯酒給他喝了下去。
在他被按在床上剛被扯掉了上衣時,他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就滴濺在他臉上。倒在地上的時候,戴納才看清楚他那雙淺紫色眼睛從沒有怯懦,隻有嘲諷。
吉恩家的獨子出事了,整個莊園都亂了起來,他覺得還不夠,親手點燃了大火。他們從地牢往原本他們就探好的路線逃出去的時候,他們真覺得自己就要成功了。
隻是他還不清楚,擁有元素能力是什麼概念。
在他看來足以讓他們焦頭爛額的大火,隻是一個初級法師擡手的事。而他們探出的“生路”也果然是一條死路,法陣波動,不停奔逃一夜的結果就是被傳送回了花園正中。
格羅特不打算立刻殺了他,但他已經準備好要給他一個更殘酷的教訓。
在見識到法師的手段時,他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喝進去的那口毒藥麻痹了他的手腳,他不停地在往外吐血。
格羅特走到幾個被綁回來的少年面前,從第一個開始說:“記住了,你是被他的愚蠢害死的。”
鮮血飛濺到地上,也濺到旁邊人的臉上,尤亞平靜地坐在地上,苦笑着看着他:“我們都盡力了。”
他猛然擡頭,金色的光芒從心髒炸開,金色的絲線捆縛住他的手,他感覺到渾身一輕,傷口全都快速愈合消失,麻痹的感覺也消退了。
格羅特訝異地看着他的手,他冷靜地談條件:“要想救你兒子,就放了他們。”
下一秒,金絲崩斷,鮮血四濺,他的臉上發上全是鮮血。格羅特冷笑了一聲,告訴他同擁有絕對實力的人談條件是一件愚蠢的事。
畫面破碎,眼前鮮紅粘稠的鮮血似乎還黏在身上,路德抓緊他的手指,半天說不出話。
葉彥澤眼裡早已無波無瀾,對他來說,那已經是兩輩子前的事了。而且無論走了多遠,最後他還是做到了他該做的事。
“你盡力了。”路德突然說了和記憶中尤亞同樣的一句話。
葉彥澤沒說話,也沒回答。
在他們的婚禮前,這場牆倒衆人推的戲唱完了,各方都有收獲。戴納行刑的那一天,葉彥澤沒去看,隻在聖殿内聽見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尤亞的父母決定離開王都,臨别前特意在聖殿前跪拜感謝。葉彥澤也沒露面,隻是将一本寫了一半的遊記給了他們。
上面是關于南部十城各地的見聞,還有精細的插畫,能看出是有一段時間的積累了。可惜隻有一半,其他地方隻是寫好了标題但全是空白。
是路德想動手添上北方幾城,被葉彥澤按住了,隻讓他寫了标題。
王都熱議之後,緊接兩件大事就要來了,婚禮就要舉行了,澤爾薩也将抵達王都。
婚禮的前一晚,燭光全都被熄滅後,葉彥澤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在他面前,可意識昏沉,根本提不起精神來,隻感到一個帶着涼意的擁抱和玫瑰的香氣。
第二天一早,葉彥澤坐起來,看見枕邊放着一隻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