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硯察覺到了他一瞬間的顫抖和驚恐,滿意地笑了一下,而後拉着他,側擋着他。
“景少,别讓人看笑話了。”
方子景怎麼會沒意識到王之硯打什麼主意,好一出英雄救美,倒是踩着他坐收漁翁了。
“去吧,過幾天去看你。”
孔彥澤直到被帶上了車才松了一口氣,他竟還沒醉死過去,但頭昏腦脹的,要不是王之硯攬住他,連着這幾步他都走不到。
孔彥澤靠在車窗旁,睫毛像被雨水打濕的翅膀,沉重地一點一點,從臉頰到脖子耳朵都通紅,軟乎地趴在車窗邊。
王之硯探身過來小聲喊他:“彥澤?”
孔彥澤一個勁的搖頭,捂着耳朵:“不要,不要……”
王之硯笑了一聲,伸手摸到他滾燙的臉頰,随手把擋闆升上去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往他這邊拖,拽倒他,讓他仰躺在他腿上。
“真可憐,不過你要記得今天是誰幫了你,要知恩圖報。”
王之硯用虎口卡住他的喉結,貼着他的脖頸往上摸,一直到用手心貼住他的臉頰。
“彥澤?我是誰?”
孔彥澤迷迷糊糊地胡亂推着湊過來的手,半睜開眼看見王之硯的笑容。
“可惜了,你喝醉了。”王之硯粗暴地捏着他的臉頰,手指掐着他的唇瓣。
“孔彥澤!”
車已經停了下來,孔嘉宇猛地拉開車門,看見領口敞開緊閉着眼歪倒的孔彥澤。
“晚上好。”
王之硯手指摸摸他的耳朵,孔嘉宇差點沖上去打開他的手,但他不能,因為他比這個隻懂舞蹈的笨蛋更懂什麼叫權勢。
“你到家了。”
王之硯低頭喊了一聲,孔彥澤還縮着肩膀不停地在說不要。孔嘉宇一急,拽着他就下來,孔彥澤站不穩撞到了車框。
孔嘉宇手忙腳亂地架起他,旁邊的傭人要上來幫忙,王之硯隻是輕飄飄地看了他們一下,連小觀瀾的傭人都不敢上前。
孔嘉宇攥緊拳頭,架起孔彥澤:“帶你回去了,你清醒一點。”
“慢走不送了。”孔嘉宇還得咬着牙和他打招呼。
孔嘉宇沒讓傭人幫忙,将他拖到背上背着,慢慢背回他的房間。孔嘉宇坐在他卧室的地闆上,趴在床邊看着孔彥澤。
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明白為什麼孔彥澤的親生母親,一發病就拿剪刀要劃爛他的臉。
孔嘉宇想起小時候,他們一起在小觀瀾的草坪上比賽跑步,他沒注意到石頭,一頭栽倒了。孔彥澤不管輸赢,立刻跑回來扶起他,擔憂地看着他。
“哥哥?你沒事吧?”
孔嘉宇不明白他為什麼,問他:“你一直赢不過我,這是你唯一的機會,為什麼不把握住?”
孔彥澤似乎比他更困惑,不過很快又笑了背着他往前跑,到了終點,他扶着膝蓋看着他說:“哥哥一直赢就好,我無所謂的,我可以幫哥哥赢。”
那天晚上常姨坐在他身邊,拍着他的頭對他說:“彥澤的命是一眼望得到結果的,别多想,不是方子景,就是王之硯,或者早晚又是其他人。”
“你改變不了,不如想着怎麼讓他送你一程。”
孔嘉宇忍無可忍:“他是我弟弟!”
常秋逸看着他:“那你能改變什麼呢?你告訴我,你能幫他擺脫孔家,還是讓他隻專心跳他的舞,沒人敢欺辱他?”
孔嘉宇快喘不過來氣了,他低聲幾乎是吼出聲:“别再說了!别說了!”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他應該走的路。這條路他媽媽走過,我走過,好歹他是個男孩,不會懷孕,這不好嗎?”
孔嘉宇像是頭一次認識常姨,不,也許是一直認識的是常姨,頭一次認識常秋逸。
“你……你知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不知道的是你。”常秋逸笑了一下。“如果你至少能把孔家抓到手,你也許還能選擇保護他,大不了放棄,總不會怎麼樣。”
“但你不是,孔恒已經做了決定,你連不讓他打彥澤都做不到,又何必鑽這個牛角尖。”
她嗓音柔和,看着他呆愣的臉,哄孩子一樣:“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也不是你能改變的,何必呢?彥澤那孩子想得少,沒心沒肺慣了,但你知道的,他在乎你,也想幫你。”
“這是他的命。”
月光柔和安甯,孔嘉宇趴在他的床邊,就像小時候一樣看着他。那時候他不喜歡他,也不接受這個弟弟,直到他有什麼都會掏出來給他,就算是自己一個都沒有也要給他。
“給哥哥,哥哥笑笑。”
他趴在弟弟的床邊,看着他睡得安甯,長長的睫毛和白白圓圓的臉蛋,就算是伸手捏醒了他,也隻會對着他笑笑。好像就因為他是哥哥,所以可以給他很多很多愛。
“對不起。”
孔嘉宇終于哭了出來,眼淚掉在地闆上,他抓着孔彥澤的手。
“幫哥哥一次,以後我都會護着你。”
孔彥澤睡得正熟,夢裡方子景變得好高,他垂眼看着他,笑着讓他脫-光,他一個勁地說不要,站起來沖上去撕咬,出拳反抗着,他卻像是踩進了沼澤裡,一拳打陷進去了。
“這麼不聽話,那就把你哥哥叫過來……”
“不要不要”
孔恒突然拿着戒尺揮了過來,他看着孔彥澤:“該是你回報的時候了。不願意,我們都要跟着你死。”
孔彥澤坐倒地上,看見被綁起來的常姨和哥哥,他滿頭大汗,慌不擇路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再不計較什麼尊嚴,隻恨不得能脫快點。
“不要!”
孔彥澤猛地睜開眼睛,宿醉的頭疼讓他感覺腦子裡有什麼一直在跳,夢裡殘留的恐懼和焦急還在鼓噪着亂跳的心跳。
他扶着牆壁走進浴室裡,打開了水龍頭,不敢脫掉衣服,抱着手臂蹲在花灑下淋着水。
“先生,昨晚都正如您所料。不過小少爺一直沒出來,看來是真吓到了。”
周柏喬剛吃完早餐,正垂着眼擦手,聽他說完隻嗯了一聲。
秘書簡要彙報完情況,又遞過來一封請柬。
“王家主母辦的私宴,她消息倒是靈通,知道該往哪送,您看要不要推掉?”
周柏喬接過來,随手打開掃了兩眼,不知道為什麼笑了一聲。
“還是年輕沉不住氣。”
秘書一挑眉,顯然不知道老闆看出什麼來了。周柏喬站起身,随口問他:“孔家是不是都受邀了?”
秘書一愣,給了肯定的答複。
周柏喬沒再說什麼,似乎打算出去閑逛去了,隻是秘書看見自家老闆目的明确,直接往那孩子的小院溜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