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惑往琉璃珠中注入靈力,楓桦的聲音傳出,讓他注意隐藏身份。
他聽罷緊皺着眉,思索自己應該除了最親近的幾個人,沒有暴露身份。
但即使是最親近的幾個人,也人數不少了。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不過其中沒有魏家人,他一時還不擔心身份暴露。這麼想着,他走出芥子世界。
剛出來,就發現軍營沸反盈天的。嬴惑還沒來得及找人問問怎麼回事,顧矜伐就找到了他:“嬴......!将軍!鬼蠻打過來了!”
嬴惑大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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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兵馳,卷天塵,一時蔽日。周人之兵列陣迎敵,既可攻亦可守,與鬼蠻鬥而不落下風。
封長樂、嬴惑、顧矜伐等修行者打頭陣,身周靈力噴薄而出,手中武器殺氣極盛,所至之處寸甲不留。
封長樂一手持刀一手鼓塵,漫天沙塵被他催動,化為萬千利刃向敵人身上飛去,雖傷害甚微,但就是敵人眯眼擋沙的一瞬間,封長樂一刀砍去,正中頭顱,鮮血濺了他一身,但他沒時間管,一刀又要砍向另一個鬼蠻士兵;然而他雙拳難敵四手,一把鬼蠻彎刀直直砍下來,眼看就要砍中他的肩膀,卻見他身周浮現一層散發着淡光的靈力罩子,直接擋住這一刀!
那鬼蠻人愣住,封長樂趁此機會又一刀送他上了西天!
顧矜伐的風格和大刀闊斧的封長樂不同,他一把獸紋雕花銀槍舞得靈活又狠戾,出擊必見血,若一擊不中則橫掃攔腰,隻管專心對付眼前的暴徒。
嬴惑那邊則艱難很多,他手上有傷,能力不宜暴露,虎尾長戟也不能拿出來用,劍術并非他擅長,一時間左右掣肘,對敵艱難。
又一刀落下,嬴惑持劍格擋,牽扯到舊傷,不禁後退了一步。其餘士兵各自殺敵,并未顧忌到他。他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心念一動,手上飛快地掐了一個訣,手掌一翻,最近的幾個鬼蠻士兵感覺自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着飛速靠近嬴惑,然後被嬴惑周身突然出現的靈力劍捅了個對穿。
他們死不瞑目地盯着嬴惑,卻見他持劍揚手,插在他們身上的靈力劍消失,幾具屍體紛紛摔落。他手又一挽,一劍擲出,勢如破竹,生生刺死了七八個鬼蠻大漢才血淋淋地釘進地裡。
此戰鏖戰三日,鬼蠻死傷近萬,大周軍隊死傷者亦逾七千,算是慘勝。
嬴惑身上隻有一些輕傷,自己上了點金瘡藥就可以了。韓峰受傷比較重,胸口被狠砍了一刀,現在還在傷兵營躺着,嬴惑想去看看他。
顧矜伐剛去洗漱了一番,露出精壯的上身和幾道傷痕。
嬴惑垂眸從他身邊經過。
顧矜伐問他:“去哪?”
“傷兵營,看看韓峰。”嬴惑說。
顧矜伐點點頭繼續給自己上藥。
嬴惑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他有些想提醒顧矜伐最近注意些,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覺得這樣的提醒過于欲蓋彌彰,倒不如随他去,便什麼都沒說。
嬴惑拿了一盒金瘡藥,想了想,又從自己的芥子世界裡拿了一盒療傷的丹藥才去找韓峰。
傷兵營中斷手斷腳者不計其數,有些人的傷處似乎還有靈力殘留,似乎是鬼蠻修行者造成的。嬴惑微微皺眉,繼續往前走。傷兵營情狀實在是觸目驚心,韓峰在其中也隻能算是輕傷,此時正獨自一人躺在草席上,看起來像是要睡着了。
嬴惑走過去,輕輕地喚他:“韓峰?”
韓峰并未真的睡着,隻是有些迷糊,而且傷口疼得他睡不着。看到是嬴惑來了,趕緊起身,卻牽動了傷口,疼得直嘶氣。
嬴惑哭笑不得:“你躺着吧。”
韓峰依言躺下,疼得龇牙咧嘴。
嬴惑問道:“近日武藝是不是有些進步了,你覺得如何?”
“還好吧。”韓峰似有些羞怯,道,“與你們比還是差得遠。”
嬴惑笑道:“與我們比做什麼......你設定自己的目标,達成目标就好了。”
“我的目标就是你們啊。”韓峰嘿嘿傻笑。
嬴惑有些愣,又笑了:“那願你一切順遂。”
韓峰嘿嘿地笑,一時興奮,甚至還想下榻給嬴惑比劃比劃。
嬴惑趕緊攔住他:“傷口不疼了?”
韓峰:“還好,雖疼,但上陣殺敵時卻是真的舒坦!”
嬴惑笑,将金瘡藥給他,讓他記得塗藥,然後就去找了軍醫。
軍醫此時也忙得焦頭爛額,看到嬴惑過來,連忙行了個禮迎上來。嬴惑将自己拿來的丹藥給他,說:“将這些藥溶在水裡給諸位傷兵服下,能鎮痛療傷。”
軍中常年缺糧缺藥,軍醫忙不疊感謝:“多謝寅将軍!”
嬴惑擺擺手,離開了。
嬴惑離開傷兵營後去帥帳找霍将軍,進門就看到封長樂在上藥。他左臂的傷深可見骨,一邊疼得五官扭曲一邊吼着輕點。
嬴惑進門先打招呼:“霍将軍,您找我?”
霍将軍從沙盤旁邊走過來,說:“是啊,快過來。”
嬴惑應聲走過來,霍炳秋看着有些憂慮,道:“這回鬼蠻沒派出妖狼,咱們還打得這麼艱難。”
嬴惑臉色有些差,抿唇不語。
霍炳秋對嬴惑說:“我今日給陛下發了折子,催糧催藥。”
嬴惑道:“我這裡還有些傷藥,或許能頂一會兒。”
霍炳秋感激道:“多謝!軍中士氣不足,我也不知該如何鼓舞士氣了。”
嬴惑沉吟片刻,道:“将軍,不如......将咱們搗毀鬼蠻血池之事宣揚宣揚。”他說完,又想到什麼,補充說:“不是為我博什麼名聲,隻是......”
“我知道我知道。”霍炳秋馬上就懂了嬴惑的意思,鬼蠻因着妖狼存在而對大周士兵有很大的震懾,大周軍隊的士氣也因此萎靡不少。若将妖狼之源血池被毀的消息傳出,對鼓舞士氣當然有益。
但霍炳秋又有些憂心:“此事與你的通天井關系密切,也有不少人親眼見證,萬一有人認出......”
尤其現在魏後還托了魏征途在軍中搜尋嬴惑。此事霍炳秋不知,但他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
“無事,世間也不一定隻我一人有通天井之能。”嬴惑道,“在宣揚此事時,盡量不要凸顯我吧。”
霍炳秋思來想去,也隻有這個辦法。他長歎一聲,道:“好吧。”
嬴惑笑笑,起身準備離開。
與此同時,姬宇頒發了糧草北運的聖旨。
宮中,德備才眼看天色漸暗,敲門道:“陛下,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休息了。”
姬宇應了一聲,起身随手将奏折理了理,就往寝宮走。
德備才跟在他身後,看他心情尚可,便小心地問:“陛下,近日......奴才想回鄉省親。”
德備才的老家就在皇城腳下,是京畿的一個村子。德備才幼年入宮後一直服侍姬宇,姬宇在掌權後也一直供養他全家,德備才也有了與尋常宮人不同的回鄉省親的機會。
隻是德備才除了姬宇最初登基幾年,此後再也沒有回過家。近日京中鬧了鬼蠻細作,他有些擔心,想回家看看。
不過這回姬宇聞言皺了下眉,想了想,道:“近日風波未平,還是再等一段時間吧。”
德備才有些失望,卻不再請求,低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