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永泉趴在床上無法動彈,隻能看着面前的慕歸寒笑意盈盈朝他靠近。
明明對方修為比他低,但東方永泉此刻卻實在地從慕歸寒身上感受到了威脅。
也不知是因為他心虛,還是因為他現在渾身是傷,受了雷刑後靈力滞澀沒有辦法自救才覺得心慌。
他隻能惡聲威脅,試圖阻止慕歸寒前進:“這裡是八象門,随時都有巡邏弟子,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我隻要喊一句便會有人過來。”
慕歸寒走到他床邊蹲下,目光和東方永泉平齊,他看着對方因他動作倉皇朝床裡面退縮,滿臉受挫和不服,和之前盛氣淩人頤指氣使的模樣大相徑庭。
瞧着分外滑稽,但慕歸寒内心卻并不覺得解氣。
或許是以前早就見過更狼狽的東方永泉,這會才吓了幾句……
确切說慕歸寒進來到現在都沒對對方做什麼,也不知這人到底在怕什麼,竟這般慫。
慕歸寒歎了口氣,問:“小少爺可服氣?”
東方永泉一時沒轉過彎,不知道他在指什麼,反問:“服什麼?受罰的事情?”
他問完,看着慕歸寒露出幾分譏諷的笑:“呵……要不是因為葉清瀾,我怎麼可能受這種刑罰。”
慕歸寒聞言挑眉,心底浮起一聲冷笑,這人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知悔改、不會自省,隻知道一味指責他人。
他看着東方永泉慢聲說:“我這人,一向有仇必報。”
東方永泉咬牙切齒,惡聲威脅:“你敢動我試試?八象門内禁止私鬥。”
慕歸寒挑眉,饒有興緻道:“你眼中的複仇方式就隻有蠻力解決?”
對方聞言心底預感更不妙了,他伸手摸到床内的乾坤袋,悄悄尋找趁手的法寶。
慕歸寒站起身,擋住了東方永泉前面的光。
他垂眸看着東方永泉的動作,大抵猜到了這人的主意。
慕歸寒并未拆穿也不打算幹涉,隻是自顧自說:“當初我被買進東方家,在你手上為奴四年。”
“這四年,真是多謝少爺關照了。”
兩句話斷開,中間有短暫的停頓。
慕歸寒笑着,說得情真意切。
可東方永泉聽罷,心裡卻重重咯噔一聲,拿法寶的手一抖。
他手忙腳亂從乾坤袋裡抽出一張符紙,一擡頭,慕歸寒的手指卻先一步點到他的額頭:“少爺不辭勞苦關照我四年,那我自然也要知恩圖報,讓少爺也受受我的關照。”
說罷,東方永泉瞳孔收縮,全身僵硬。
那張捏在手中的符紙緩緩飄落,他那一瞬間隻感覺整個人的意識像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被人從身體抽出。
慕歸寒隻是一瞬就收回手,而東方永泉不知緣何便暈了過去。
而在東方永泉手背,忽然閃現一個契字。
這主仆契,還是慕歸寒從葉清瀾那兒得來的靈感。
在進來看東方永泉前,他确實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人殺了,可瞧見對方見到他就開始狼狽逃竄語無倫次的樣子,慕歸寒又改變了念頭。
雖說他有許多能夠讓東方永泉死得不留痕迹的手段。
但這段時間各方宗門都在,他殺了人到時候不好收場,還有可能讓八象門成為衆矢之的。
他倒不是關心門派名聲和安危,隻是現下他修為太低,需要留在一個安穩的地方韬光養晦。
就算要像前世一般開啟魔化,也要等他結丹之後。
既然不能殺人,又要想個折磨對方的解氣手段。
慕歸寒一下子就想到他剛重生過來時,被葉清瀾強行下了主仆契的事情。
這契約原本不是什麼稀奇事物,有時候修士豢養靈獸便會用這種契約。
但是葉清瀾的下的靈契很稀奇。
除了服從、感知、召喚、反噬,還有一個絕對壓制。
即不論修為高低,低修為者一樣可以對高修為施加這種靈契,并能憑心意讓對方修為壓制在施契者修為之下。
而且吸取上次葉清瀾結契的經驗,慕歸寒還學到了隐匿靈契的方法。
如此一來除非慕歸寒主動解除,或者高修為者直接對東方永泉神魂搜查,否則無人能發現也無法替東方永泉解開這道靈咒。
但是該如何用這主仆契來報複……慕歸寒尚未想到。
反正有這個契約在,他時時刻刻都能報複一下對方。
現下看着東方永泉昏迷不醒的模樣,慕歸寒靈光一閃,作惡心起,直接給他施加了一道夢魇咒。
從巽木峰下來,正好是亥時。
宵禁時間,巡邏正緊。
慕歸寒不想無端生事,索性用隐身符藏匿自己,悄悄摸到地坤堂那邊。
但他剛走到萬卷堂附近,就察覺有人和他一樣黑衣夜行,偷偷摸摸不知道要做什麼。
那身影閃的太快,慕歸寒都沒看清楚是誰,隻知道那人目标明确,去了萬卷樓五樓。
他原本不想管閑事,可又不知為何心裡升起幾分好奇,就鬼使神差就跟着翻上樓,從上方小窗摸了進去。
萬卷樓晚上上了鎖,裡面黑漆漆一片。
好在修真之人就算不點燈也有其他辦法看清路。
慕歸寒貼着書架慢慢觀察,琢磨着夜半三更不睡覺跑到萬卷樓能做什麼?
瞞着别人挑燈夜讀然後一鳴驚人?
他想出這個理由自己都覺得好笑,哪有人這麼無聊。
可是五樓走了一半都沒有瞧見有其他人的影子,慕歸寒都快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了幻覺。
這萬卷樓裡,還有其他地方?
莫非裡面還有他不知道的密室?
他看着這書架上錯落擺放的書籍,覺得自己的猜測或許不無道理。
“……不要……問?”
慕歸寒走到五樓一處藏寶閣台,耳邊突然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他一時愣住,有些難以置信。
這聲音,這隻會出現在他耳邊的聲音,不正是葉清瀾麼。
難怪此人身手不凡,還敢半夜三更出來在門中為所欲為。
能毫無忌憚作出這種事情的,也隻有這門内地位不低的長老或者親傳弟子了。
但是葉清瀾半夜三更來這邊做什麼?還有,他現在人又在哪?
這聲音出現了一兩句就沒有了,慕歸寒一路走走停停本欲通過聲音清晰度鎖定方位,可這人心裡話該多的時候不多,不想讓他開口的時候卻七嘴八舌地愛說一堆。
慕歸寒在藏寶閣台前站定,他瞧着這上面陳設物品,目光鎖定在了最中央一面銅鏡上。
這鏡子工藝不算精美,瞧着似乎有很久的曆史,放在所有古物中央,想必有一定重要性。
他擡手動了動鏡子的方位,用它照着自己的面容。
可鏡子裡并未顯示出他自己的模樣,反而慢慢映出了一座繁華陌生的城鎮,城鎮裡正值夜晚,樓裡樓外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瞧着似乎在舉辦什麼慶典。
慕歸寒因這奇怪的景色微微出神,沒注意到鏡子頂端鑲嵌的一顆藍色寶石微微閃爍,緊接着鏡子裡的畫面變成了一條乘滿花燈的河,河水微微波動,鏡面也開始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