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的那個驿站,正和近來西北一帶異常有關。
因為這些趕路搬遷的人多為普通百姓,日夜兼程難免吃不消,故多數人會去驿站歇腳。
而那些弟子在打聽驿站方位時便有路過的農夫提醒他們那座驿站荒廢很久,前幾日有人落腳當晚就死了人,在鬧鬼。
他們修真之人,自然是不怕此事,便也沒在意那路人提醒。
可進了驿站卻開始覺得奇怪。
聽聞這驿站荒廢數年,無人打理,所以驿站内部雜草叢生,建築破損嚴重。
他們進前院并未看見貨物,便拔出防身靈劍挨個進去探查,可驿站大樓裡面除了倒塌的桌椅安靜非常,直到慢慢查到後院才看見那被落下的三車貨物在院子裡好端端停着,被油布蓋上。
四人原瞧見貨物無損松了口氣,可正要收劍,他們當中忽然有人問:“不是說這驿站之前死了人,其他人當晚便落荒而逃。可為何查了一番不見屍體?”
“或許被人清理了?”
“可那樵夫不是說沒有人來過這邊……這麼些年也就那晚去了一隊人馬便出了事。”
說完隊裡默然一瞬,有個弟子幹巴巴笑道:“哈哈,許是被外面野獸吃了呢?”
“那也不對,此處并未有野獸入侵的痕迹。”
“……”
衆人沉默,不願繼續細想,立刻解開栓車的繩子便要走:“快快,此地不宜久留……”
“青天白日不會真鬧鬼吧?”
“少說幾句吧……”
話落,便聽二樓傳來一聲響動,四人均警覺擡頭,隻見二樓中間房間的窗戶開合幾下,卻不見其他事物身影。
他們自我安慰:“興許是風吹的。”
可還沒放下心來,便有弟子擡了擡胳膊說:“别催,馬上就綁好了。”
旁邊人狐疑擡頭:“沒催你啊。”
對方回頭看他,又擡頭看對面整裝待發的兩人,眨眼詢問。
其他三人都是茫然又警惕的神情,說話那人不免脊背一涼,顫顫巍巍問:“你……你們别開玩笑……”
他說完感覺自己腳下一沉,心裡一驚,本能反應擡腳,可力氣不足整個人直接跌落下去。
旁邊人見狀拔劍朝他腳邊隆起的鼓包一刺,他這才得以脫身,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
可等他爬起來才發現,他們周圍不知被何時多出來的不知名生物包圍了。
那東西鑽在地裡面,探不清底細。
有弟子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張符紙打在地面,那物不為所動。
拿出符咒的弟子凝神低聲道:“不是妖。”
這東西所行之處都是被打松鼓起的土包,如同蛇蜿蜒而行滑出的軌道,越縮越小,将幾人連同貨車都圍了起來。
其他幾位弟子聞言咽了口唾沫:“那、或許是鬼?”
“……”
那東西隻是出其不意叫那幾名弟子突然應對不急,好在最後找到了關竅順利解決,雖然算不上輕松,還在人在貨也在,沒給八象門丢臉。
葉清瀾見他們幾個面容狼狽,隻提醒:“下次遇到棘手的情況,及時放信号彈。”
那四位弟子連忙應是:“弟子謹記。”
葉清瀾微微颔首,見小二将點好的菜上齊,才道:“先吃晚飯。”
那些弟子說了這麼久,确實餓了也渴了。
見到這桌上點好的十道菜,看得眼都直了,立刻端起碗筷也不矜持直接開動。
葉清瀾化神期,早已辟谷多年,自然是不用進食,但他枯坐此處又覺得别扭,索性找了借口出了茶樓。
見葉清瀾離開,那些弟子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都落在慕歸寒身上:“師弟今日一直跟着現月君?”
慕歸寒夾着菜,聞言慢條斯理咽下一口飯回複:“我也是不久前剛回這邊。”
那幾位師兄扒着飯低聲應:“哦。這樣啊。”
慕歸寒見他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耐心多問了一句:“師兄們有什麼想問的?”
“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感覺師弟和現月君似乎挺熟的。”
慕歸寒聞言微愣,如實道:“我與仙君見面并不多。”
那些師兄聽罷打趣:“瞧師弟說的,至少你還見過。我們都是第一次見這位仙君。不過感覺五長老和傳聞的有些不一樣……”
慕歸寒聽過許多旁人對葉清瀾的評價,無外乎都是一些評價頗高的好詞,他對此表現出的興趣并不高,但不妨礙打開話茬的幾個師兄繼續喋喋不休。
“本來以為這位仙君會很冷淡不好相處……沒想到說起話來還挺溫柔。”
“現月君瞧着比畫像上年輕許多,我聽說他當初十七歲就結丹了。真厲害啊……”
話随此處,有位師兄夾着一個鴨腿悲怆道:“結丹以後就能辟谷。辟谷後就不需要吃東西……這麼好吃的美味仙君都不吃,太可惜了。”
慕歸寒:“……”
其他師兄:“……”
慕歸寒拿筷子撥了撥碗裡的菜,壓住唇角勾起的一抹嘲諷。
如果他們知道在來之前葉清瀾和他坐在茶樓裡,吃了一碟子芙蓉酥、一碟水晶糕、半碟馬蹄糕、兩塊栗子糕,就不會替他覺得可惜了。
就這點來說,葉清瀾确實與慕歸寒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又或者從前的葉清瀾,根本沒機會讓慕歸寒了解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