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男子組羽毛球單打決賽,顧灼青,張垚,請運動員進入比賽場地準備。”
廣播适時地響起,打斷了這吵鬧片刻。場館内突然鴉雀無聲,連正說話的人都逐漸安靜了下來。
郝大爺轉轉脖子,終于張嘴說了這一個小時内的第一句話。
“他比賽,你們不過去陪着嗎?”
于飛閉眼,幹脆直起身挨着郝夭阙坐下,“你以為我們真是那種見玩忘友的小人?灼青那死性子,打比賽,非不要我們在一旁看着,說影響他發揮,把我們趕來陪你,還說今天跟你約好了,不能讓你白等,他比賽完就會過來。好麼……”
他又看了看“可憐兮兮”的某傷患,低頭歎氣,“算了算了,打都他娘的打了,他比賽完于哥帶你們出去撮頓好的。”
哨聲吹響,所有人都被賽場吸引了目光。
郝夭阙轉動黑眸,隻注視着那個跑動的身影,并沒有回答于飛。
每一個高遠球,都要求比賽者擁有絕對的精神力和蓄勢力,它考驗一個人的耐力,體力,尤其是最後殺球的爆發力。
在普通人眼裡,隻能看到球在飛速運轉,順帶感歎,他打得真好啊!
而在懂球的人眼裡……
“呵……”郝夭阙輕笑,“原來你也有脾氣。”
哨聲落地,最後一球為顧灼青赢得了所有的叫好聲。
而他隻是輕輕一瞥,沒将任何人定格在眼裡。
廣播還在播報高二男子組信息,于飛一群人早飛奔到顧灼青身邊為他慶賀,郝夭阙将手臂伸直抵在身後,看着面前這幕勾起了唇,驚豔了萬般顔色。
“嘶……”
一陣冰涼刺骨從紅腫處傳遞至心髒,郝夭阙皺眉,看向來人,瞬間緩和了臉色,“就不能輕點?”
徐栩喲呵一聲,“打架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現在?現在知道疼了?還知道疼啊?”每問一句,纖細手指就點一下那塊“饅頭”,重手是不忍心下的,關鍵是得給個教訓。
反觀和徐栩一起去拿幹毛巾回來的顧森,卻意外沉默了。
沒有往常的“直抒胸臆”,貼身緊跟,看到郝夭阙受傷時甚至連個關切的表情都沒有。
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關注的人和事,倒是沒有人會在意顧森此刻突然的反常,對郝夭阙來說,反而求之不得。
“跟誰打的?”
徐栩挨着旁坐下,揶揄道。
“沒打架。”
吃了郝夭阙一個躲閃眼神的徐老師,可不是省油的燈。她冷呵一句,不屑嗆到,“看我信不信你,兔崽子。“
手臂對折,徐栩将手肘搭在郝夭阙肩上,附耳細語,“你知道萏嫫一族,可目視千裡……”
郝夭阙往上一聳,将那手抛了開去,“那又怎樣。”
“你可别告訴我,灼青嘴上的傷……是他自己咬的……”
徐栩手抓幹毛巾,甩着圈慢悠悠走遠了,臨了抛了一句他倆均心知肚明的事情。
“嗡嗡嗡……嗡嗡嗡……”
于飛拍了拍顧灼青的肩,和其他人招呼了下,手比6放在自己的耳朵邊上,腳步已經往體育場的男廁所邊上走了。
“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
“說事。”不同于在學校時的嬉皮笑臉,接起電話的刹那,一種少年不該有的陰沉和凝重瞬間浮上于飛的臉。
電話那頭先是嗚咽了一會兒,緊接着斷斷續續從聽筒裡傳出女人的哀嚎,“你媽……要被活活打死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
空氣裡彌漫着安靜的氣息,恰巧與體育場裡的喧嚣形成了對比。
手機被主人抓得發燙,燙到身體都要被燒壞,心都要被燒焦。良久,于飛閉上眼,幹咽了口口水,才啞着嗓子問道。
“人在哪?”
“XXX醫院搶救,你快點過來!!!”
與話落幾乎同時,于飛打開廁所隔間的時候,門口站着四個人。
那個臉腫得像包子一樣的“不良少年”,操着還不穩的牙關快速提了四個字,“車在門口。”
輪胎迅速在地上打轉揚起的灰,鋪了場館門口兩人滿頭滿臉。
長手往空氣裡扇了幾下,郝夭阙側頭,含糊着嘴問,“你不去?”
對方沉默了會兒,給出了個不算是回答的回答。
“車不夠坐。”
有些人卻還是聽出了話外意思,挑眉道,“你是不會安慰人吧。”
顧灼青頓了下,手腕一擡,往空氣裡扔了個東西,順着抛物線的軌迹落到了郝夭阙手上,順帶翻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白眼。
“什麼東……”掌心攤開,一枚褐殼雞蛋正圓滾滾的橫屍正中。
顧灼青四下看了兩眼,确定教師所處的位置,才慢吞吞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搗鼓,“下不為例。”沒點兩下,旁邊安分了沒幾秒的少年就将手肘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話間邊拿剝殼的雞蛋揉着自己的臉頰。
“我還有下次?”
郝夭阙賤兮兮地笑着,趁顧灼青不備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打什麼車。”手指翻飛,一串号碼拔了過去,嘟嘟嘟的聲音響了有一段時間,對方才接起電話。
“是我。就近派輛車,青鐘體育館北門。”
那張漂亮的臉蛋就這樣怼到了顧灼青眼皮子底下,眼含笑意,“這樣不是更快?”
手機在長指間來回轉圈,還沒倒騰兩下,手主人就在顧灼青冷漠的眼神下繳械投降,手腕一轉,“行行行,還你手機。”
就在對方要接過的同時,郝夭阙又瞬間收了手,手機頭尾一轉,快速在上面輸了一串号碼撥了出去,這次還多留了個心眼,往人通訊錄裡存上了。
備注:夭阙。
想了想,指尖又往回按了兩個退格,哒哒哒重新在26鍵上按下指紋。
備注:A妖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