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就說黃雲欺負新兵我看不下去,故而就打了。”
營帳的門簾左側被掀開了,門邊立兩個持戟的侍衛,走至門前本能的伏低身姿進去,目光落在大都統的位置,并未注意到帳中其他人。
“大都統,屬下陶修,您找我?”他吃力地擡起兩臂行禮,右膀突然發出“咯”一聲骨頭錯位聲,龇牙咧嘴吸了口氣。
目光之餘,有人輕笑一聲。
李明暄喚道:“上前來。校場沸沸揚揚,何事喧鬧至此?”
“回大都統,早晨操訓後大夥精神略顯疲憊,新老兵互相不服,就在校場來了場較量,兩方各有勝負,所以鬧的聲音有點大。”他說話時右臂極不自然擱在腰側。
李明暄一眼就看出他的手出了問題,問:“你也打了?”
“我也打了,起頭的人就是我。”
落音後陶修又聽見右側的人影發出輕笑。
“你起的頭,你還輸了,沒過硬的本領也敢鬧哄哄起頭?”李明暄從案幾後站起來,他身穿勁裝利落幹淨,身高魁梧高大,步伐穩健,他繞過案幾徑直走到陶修面前,伸手捏探他的左臂,突然出腿攻擊陶修的下盤。
習武人的敏銳性勝過上下級間該維持的尊卑秩序,陶修本能退後半步躲過李明暄的出擊,迅速上前擡起右腳踢中他的膝蓋,左手抓住大都統的肩膀沉力一拉,将将要用左腿抵他腹部,忽反應過來自己的出格之舉,忙下跪求情:“大都統饒過,屬下一時糊塗。”
一旁的身影立即站起來。
李明暄爽朗一笑:“起來吧。沒想到營中還有這樣身姿骁勁的人,不錯。你的手傷了?”
陶修心有餘悸站起來,沒待反應,李明暄擡起他的手臂一拉一扯,把脫臼不能動的骨頭恢複原位,笑道:“好小子,單手就把我制服了。”
陶修低頭道:“無意冒犯大都統,陶修願領罰。”
“什麼罰不罰的,如此身手的新兵我高興還來不及。既然傷了右膀,就許你半日假,和公儀公子出營治傷去吧!”
陶修擡頭不解其意。
隻見一旁站起的身影上前兩步,愉悅地喊了聲:“康樂。”
陶修聽見熟悉的聲音急轉頭,見是公儀林,心情突然無比敞亮,一解連日來在營中的苦悶,顧不得大都統站在身邊,走上前拍他雙臂問:“你怎會到此?”
公儀林這小子通身上下還像銀河裡洗過的星辰,面若冠玉,身姿甚偉,月白的底衣套一件胭脂紅的罩衫,外面又披一件相同顔色的月白色錦緞披風,襯得這張臉俊美英氣,其風度翩翩的形容舉止和營中邋裡邋遢的将士真是大相徑庭,陶修愣了一瞬,不免多看幾眼。
“自然是找你。”公儀林撇過陶修,至李明暄跟前俯身行禮:“公儀林多謝李大都統的通融,明日定會準時歸營。”
“何須客氣,我就不久留二公子了。”
直至走出營帳,陶修還莫名其妙。二人齊驅并進朝馬廄走去。
“兵營紀律嚴明不比他處,你要帶我去哪,為何明日才歸營?”
公儀林從拴馬樁上解下馬,指着馬鞍道:“上去,我帶你去逛逛汝丘的繁華地。”
又是隻有一匹馬?陶修為難道:“共乘一匹?你能耐大,何不跟馭手再借一匹我騎?”
公儀林顯得比他還為難,故意誇大事實:“馬匹貴重,軍營養壯一匹馬要花費很大代價,你騎出去把馬傷了、瘦了,誰擔得起這責任?”
“共乘一匹挺怪異。你究竟找我有何事?”
二人牽馬從北營門出去,陶修收好腰牌先上了馬,牽起缰繩,這匹棗紅馬可能認主,踩着四蹄原地踏圈,公儀林牽住馬頭喝住:“紅奴,老實點。”他躍上馬背,伸出左臂從後面一把攬住陶修的腰,道一聲:“去城中。”
陶修拍馬疾馳,田郊小道還一片荒蕪,連日來沒有降雨,道上揚起一片薄塵。
“兵營習不習慣?你欺負人還是别人欺負你居多?”
陶修回頭笑道:“你覺得我是欺弱淩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