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過來,快劃,你們是什麼人?前面就是熊威水師營,這片水域你們敢靠近,是不是找死,快劃過來?”巡邏船上的人高聲威脅。
武元義和李平放下手中的棹往船甲闆移兩步,膽小卑微地回道:“軍爺,一整日都沒打到魚,我們兄弟二人想晚上也試試,家裡有九張口等着咧。”
對方的巡邏船是作戰用的艨艟,體型較大,武元義邊說邊觀察對方船上的人數,不到十人,不知船艙中有幾人,他右手放在嘴邊猛烈咳嗽兩聲,賠笑道:“夜晚江上挺冷的。我們二人無意闖入熊威營地盤,對不住了,這就離開此處不給軍爺添麻煩。”
巡邏兵依舊高聲怒斥:“想走就走?誰知道你是不是奸細,都站着别動,我們去搜一下。”
兩條船身幾乎貼在一起,随浪上下起伏,艨艟明顯高出一截,從低處躍上高處突襲顯然處于劣勢,就在武元義對李平使眼色準備動手先鉗制兩個人質時,對方有個人開口道:“你們爬上來,是不是奸細摸個骨就曉得了。”
巡邏兵本打算跳下船搜查,又恐夜晚漆黑出現意外,便讓二人跳上船給他們搜身,若是敵人的奸細,摸爬滾打訓練過的身闆肯定不同。
武元義又咳嗽三聲,埋伏在船艙中的人聽懂暗号後握緊大刀,似弓弦拉滿的箭矢。
李平先爬上敵船,泰然自若地轉身拉一把武元義,還不忘回頭給軍爺賠笑:“早就聽聞熊威營的威名,若不是深夜誤闖到這裡,平常借我們十顆頭也不敢來的,深更半夜的軍爺還在江上巡邏實在辛苦,我們船中有兩壇酒,不嫌棄就當孝敬軍爺了。”
聽說有酒,有兩人确實目光一動,恰此時武元義跳上甲闆,他還未站定便以迅雷之勢拔了敵人腰間的刀,一把勒住巡邏兵的脖子以刀架頸退到甲闆一角,大吼一聲:“退後。”
李平見狀,一樣的動作也劫持一人扣在臂彎。
巡邏船上的士卒被突如其來的襲擊驚懵在地。就在十幾個人拿長槍逼武、李二人往後退時,埋伏在船艙多時的六名刀客突然沖出來,迅速登上艨艟,明晃晃的刀刃在火把照耀下寒光凝結。
他們毫不手軟,當頭就斬殺三人,一見出了人命,甲闆上頓時亂成一團。巡邏兵無法顧及被劫持的二人性命,紛紛拔刀與突襲的刀客拼殺。
武元義和李平立即抹了手中二人的脖子,擒小雞似的又逮住二人捏在手中,以刀指天道:“都住手,想活命就都住手。”
這群巡邏兵不過是例行日常職責,每一日都安然無恙,哪知今晚會發生突襲事件,一時間又見五條濺血的同伴死在腳下,自先懵亂無措,成了待宰的牲口。
滄瀾隊隻用很短時間就控制住了這條艨艟。
兩夥人聽見武元義渾厚的高喊後,全部安靜地定在原地,有膽小的甚至扔了手中的刀。武元義吩咐同僚先扒下敵人的衣裳再捆住手腳,稍有反抗者即時殺死丢進江中。還有在船艙正睡的人五個巡邏兵都被押到甲闆上。
把屍體扔進江後又清點巡邏兵的人數,還有十三個活人,其中一個是這夥人中領頭的,他眼見兄弟被殺,幾番掙紮捆在手腕上的麻繩,怒罵滄瀾是殺人不眨眼的畜生,斥責他們的行為會傷了兩國的和氣。
武元義诘問他:“和氣?陳、周兩國有過和氣嗎?周侵我疆土又大肆建船,究竟意欲何為還需我明說?”正猶豫如何處置這十三人時,陶修和張城已駕船緩緩靠近。
一時間,十幾個刀客都跳上艨艟,郭威掃一眼被捆得結實的巡邏兵,用稀疏平常的聲調說:“都殺了吧。”
陶修立在助燃舟上,一聽此命令,頓時驚的瞳孔緊縮,他還未經曆似此“無辜”的殺戮,起碼不是在真正的戰場上兵戎相見,轉過頭不忍看十三人求生的眼神。
好在武元義說了一句:“都是些小喽啰殺之無用,捆了丢在小船裡順流下去吧。”
郭威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任憑武元義安排,他讓自己人迅速換上巡邏兵的衣裳并分派好接下來的任務。
武元義留下一個看起來機靈敏捷的巡邏兵扣押在甲闆上留做他用,其他十二人皆投到空出來的小船裡任其漂流。
一切準備妥當後,郭威對衆人呼道:“今夜我們二十一人既決定襲營,生死有命,怕死的現在就站出來。”
“不怕——”衆人慷慨激昂。
“那就留下性命回去等着升官進祿。”
艨艟上的帆被拉起向熊威營進發。周石最後回看一眼跟在艨艟後面駕助燃舟的陶修,突然發現陶修的腰上系了一條紅色腰帶,十分顯眼,顯眼到與他灰白色的衣裳很不相稱,像是偷了别人的東西硬綁在自己身上,但是不可否認,那條鮮紅柔軟的大帶将他腰身勒的更挺拔有力。
兩名水鬼,陶修和張城,視死如歸,目光迥然,毫無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