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苟爽快的大聲回他:“我們來此不就為幹此事麼?”
郭威向三個同袍行一次大禮,道:“我的事已了,騎上你們的馬逃去吧。”
千軍萬馬将四人圍在中心,他們已無處可逃,郭威又一次回望江面上熊熊燃燒的大火,心滿意足,暢快的對周軍大笑道:“襲營的隻有二十人,你們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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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修的助燃舟撞上敵船後,他立于船尾靜觀火勢燃燒的方向,就怕此時周軍沖出來滅火。忽然風向大轉,向敵船攀爬的火焰逆向燒過來,陶修一個猝不及防猛然被大火包圍,熾熱的高溫頃刻間就把衣服烤出焦炭味,他迅速跳進水中把全身浸入冰涼的江水裡,風向變後,他似乎聽見敵軍的嘲笑聲。
陶修口中銜刀摸索爬上一條舴艋,船上無人,正擔憂風向對自己不利,哪知又一陣大風刮過,依舊是西南風,助燃舟的船身在風中全部燃燒。
着火的大船甲闆有十幾個士兵提桶滅火,這火若被滅了一切都将功虧一篑,陶修立即把舴艋小舟朝大船劃去,小舟引起敵軍的注意,小兵叫上兩名弓箭手居高臨下朝他的方向亂射一通。
密集的箭矢射中陶修手臂又擦着大腿飛過,此傷相比剛才大火的炙烤不值一提,他加急船速,先是跳上另一艘稍大點的船,躲過敵人刺來的槍、刀,又迅速飛跑至登船的踏闆,一躍而至着火大船的甲闆,動作之快,一氣呵成。
衆人都被這少年敏捷迅速的身手驚住了,方才還在小船上,忽一下已至跟前。
陶修提刀在手,沒有多餘的話,跳進人群裡劈斬一陣,地上當即躺了三個哀嚎打滾的人。陶修對眼前殘肢斷臂的血腥場景無動于衷,使命在身,無瑕憐憫任何一個人,一瞬間的耽擱就會使同袍全部葬身此處,更會無功而返。
火借風勢越燒越旺,火舌很快吞到船篷頂部,又急速爬向四周,眼看要燒過來,陶修及幾名敵軍都跳離了此船。
陶修從高處躍至旁邊小船上,還沒站穩,就地滾一圈剛起身,一擡眸,離此稍遠點的大船上已蹲了一排弓箭手,根根箭都朝他射過來。箭矢如雨,相隔太遠無法攻擊且對方又占于制高點,陶修幾乎躲無可躲。銳利的箭一根接一根插到身側的甲闆上時,他駭然心驚,想跳水遁逃又想把系住着火大船的鍊鎖斬斷。
陶修望向遠處,張城點燃的大火比這邊燃的更猛,那邊船舶停靠較為緊密,已有三條敵船湮滅在大火中,燒到此種程度的火勢已不可能被救下。
陶修在一身濕漉漉的衣裳下汗流浃背,他的助燃舟絕不能拖後腿。
射過來的利箭還是很密集,陶修躲在桅杆的木樁後面觀察四周情形,已有不下十艘小船往這邊靠近,或趕來救火或殺他。一陣大風刮過,這條着火的大船徹底被點燃,熊熊火焰燒的漫天通紅,但它被栓在水中寸尺難移,無法繼續點燃其餘船隻。栓錨鍊的地方有十多人護着,陶修正打算跳水遊過去到岸上做最後一搏時,忽聽見幾聲慘叫。
他從木樁後探頭一瞧,正是周石和武元義等人殺了過來。
遠遠望去周石渾身是血,拼殺了一路,隻見他手起刀落,頃刻就殺掉三名弓箭手。武元義更是經驗老道,百般兵器樣樣精通,手裡的劍剛被斫斷立即踢了根長矛在手,殺的鮮血四濺,殘肢斷臂鋪了一地。滄瀾隊的五六個人無法長久抵禦不斷增加的敵軍,陶修當即縱入水中朝錨鍊方向遊去。
有人大喊:“攔住那個腰系紅帶的賊人。”
沒等陶修從水中露頭,守在錨鍊旁的十幾根長戟已齊齊對準待出水的蛟龍。許圖陵不知從何處殺過來,迅速将守在錨鍊處的其中兩人踹翻落水,刀柄輕旋,又連殺兩人,呼啦一下,守錨鍊的十幾人都轉過身朝他猛刺。
踢落水的二人被冰涼的江水刺激後驚魂未定,陶修潛入水底從背後勒住其中一人,沒有一絲猶豫抹了此人脖頸,血從水底緩緩洇開,另一人見狀吓得臉色蒼白慌忙遊走。
許圖陵在幾十人的圍攻中浴血奮戰,身中數刀體力不支,拄着斷了槍頭的槍杆喘息不定,嘴裡罵道:“此地屬我大陳疆土,容不得你們在此搭窩建巢,這把火給你們北方狗一點教訓,先燒了你們的狗皮,下次再燒可要直插心窩,都給老子滾回北方去。”
對方一個姓金的頭領從鼻孔裡哼一聲,對這個将死之人嗤笑道:“你沒有下次了。”他把手一揮,又有幾十人将許圖陵圍了一層。
此時,陶修爬上岸接近錨鍊,立即取下口中銜的大刀,沖上前當頭砍斷刺過來的長戟,滾在地上從下方攻擊敵軍,利落斬斷幾人下肢,動作之快之狠辣,把眼前十個小兵怔在原處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