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霄淡淡開口:“公司一切都好,不必擔心。”
紀雲橋耐心地等着,等了好久也沒見他再說話,忍不住問:“沒了?還有半個多小時呢?”
林家規定來晚輩祭拜逝者必須待夠一個小時,雖不是人人都會遵守,但畢竟是紀雲橋的養父,也是林清霄的親小叔,所以并沒有人先離開。
“那我們聊聊天吧。”紀雲橋走到後面的長椅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來啊。”
林清霄破天荒地沒有拒絕,或許是因為紀雲橋今天的打扮還有姿态太像以前了,讓人忍不住沉浸過去懷念過去。
紀雲橋靜靜地看着林清霄的側臉,抑制不住地迷戀,想抱着他、吻他,想和他親近。
可他不能那麼做,又有個詞叫從長計議,他不能莽撞,讓林清霄讨厭。
紀雲橋注視着林清霄,笑着開口,“哥哥,你知道麼?我今天下午有個雜志封面拍攝,就在希安總部大樓裡。”
“不知道。”林清霄望向遠方,平靜地開口。
太陽升起來了,晨光熹微,山澗鳥鳴。
紀雲橋撇撇嘴,問:“那你現在知道了,會來麼?”
林清霄:“不會。”
“真讓人傷心,”紀雲橋轉過頭,随着林清霄的視線一起看向遠山,說:“我還是第一次拍攝雜志封面,有點緊張。”
兩人能安靜地坐在某個地方閑聊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因為今天陽光很好,因為清晨氛圍很好,因為在逝去的家人面前,或許是因為其他的什麼,林清霄破天荒地沒有拿話刺他。
林清霄平淡地發問:“都是面對鏡頭,和拍電影有什麼區别?”
“當然不一樣,”紀雲橋搖搖頭,說:“拍電影是表現别人,拍封面是表現自己。”
紀雲橋誇張地歎了口氣,眉毛都皺到了一起,擔心地問:“他們會不會讓我穿特别暴露的衣服啊?半裸?全|裸?我該怎麼辦?”
林清霄:“是正經雜志。”
紀雲橋眸光一頓,笑了下說:“啊,好吧。”
墓園裡安靜下來,半分鐘後——
“哥哥,你知道麼?特别有意思的一件事。”紀雲橋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眉飛色舞地和要和林清霄分享。
林清霄像被他的快樂感染了,眉眼間都不經意溫柔了下來,問:“什麼?”
“那天我暈倒在酒店門口,不用擔心,是沒吃飯引發的低血糖,後來……”紀雲橋倒豆子一般地說出來,随後吊了個胃口神秘地說:“你絕對猜不到後面發生了什麼?”
看着林清霄臉上空白的表情,紀雲橋噗嗤一聲笑了:“酒店竟然送了我一份全套體檢套餐,想不明白為什麼,現在酒店服務都這麼好了麼?”
林清霄面無表情,眸光微動,他在思考秦子翁有沒有把他要求給紀雲橋送體檢套餐的事說出去。
畢竟秦子翁向來不靠譜,紀雲橋以前說過他傻也沒說錯。
林清霄沒正面回答,“嗯,麗廷酒店服務很好。”
紀雲橋笑得更開心了,像個小孩似的,想要把所有有意思的事情都和對方分享。
紀雲橋:“還有,我還去了港城電影學院,那天下雨了,兩位女學生還送了我一把傘。”
林清霄:“嗯。”
紀雲橋:“我還去了塗鴉牆,哥哥,你還記得我們在那畫過畫麼?”
林清霄靜默半晌,說:“時間到了。”看了眼手表,随後起身走了。
紀雲橋知道,他不應該提起兩人共同的回憶,這就像是一個開關,如果紀雲橋把開關打開,林清霄就會變成一個冷漠的陌生人。
紀雲橋靜靜地注視着林清霄離開的背影,焦慮、緊張、沮喪、悲傷、痛苦,好像所有負面情緒一起襲來。
可那所有的一切中,還摻雜了無可奈何的心動。
連離去的背影都愛。
哥哥,你是怎麼知道我拍攝的雜志是正經雜志?又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麗廷酒店的?
這些我沒和你說過。
紀雲橋俯下身,猛地咳嗽了起來,咳得撕心裂肺。
哥哥,你會回來麼?
現在,倒計時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