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互相需要了麼?
或者你開始需要我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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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末,這幾個月來,林清霄陪在紀雲橋身邊的時間比林文正還多。
寒假的時候,林清霄的學校組織同學們去北歐幾個國家研學,旅途繁忙再加上和港城有時差,一天隻能通一次電話。
紀雲橋躺在床上握着手機,已經是無數次地問了這個問題:“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最近港城暴雪,航班取消了,哥哥還要幾天才能回去,最近天冷不要總跑出去玩,在房間裡也要穿好衣服不要着涼,知道了麼?”林清霄像個老媽子一樣叮囑道。
紀雲橋不開心地應道:“知道了。”
“哥哥給你帶了禮物。”
紀雲橋:“……”他不想要禮物,隻想要哥哥快點回來。
林清霄回來的日子已經拖了幾天,因為研學時間的延長,現在又因為暴雪航班延誤。
“安安?”
紀雲橋悶悶地又說了聲:“知道了。”說完挂了電話。
滑雪勝地山上的溫泉酒店裡——
看到林清霄挂了電話後發愣,秦子翁倚靠在溫泉池邊問:“怎麼回事?”
趁秦子翁不注意,鄭卓誠朝他頭上潑了一盆水。
秦子翁炸毛:“哎!你!”沖着鄭卓誠奔了過去。
兩人打打鬧鬧起來,水花飛濺。
崔衡是四人中心思最細膩,問:“着急回去麼?”
“嗯。”林清霄莫名傲嬌地說:“安安想我了。”
一旁的秦子翁“切”了一聲,“着什麼急,研學結束你說留下來玩兩天的,現在趕上暴雪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下來下來。”
鄭卓誠按着水池裡的盆,不讓秦子翁拿到,說:“什麼時候把弟弟帶出來讓我們見見啊。”
秦子翁一邊暗暗使力搶一邊說:“我見過,特别可愛,像洋娃娃一樣,你們都會喜歡他的。”
林清霄垂下眼眸看着手機說:“他身體不好,冬天不能出門,等天氣暖和些。”
要等到紀雲橋徹底地依賴他,馴養完成之後。
林清霄:“我們明天先去東南亞,等暴雪天氣結束後直接回港城,都沒問題吧。”他不想讓紀雲橋等太久。
秦子翁:“啊?不是,差這兩天麼?”
林清霄:“安安在等我。”
鄭卓誠和崔衡:“……”
秦子翁在沉默中爆發:“大哥你說八百遍了,有個弟弟了不起啊?我也算是你弟弟,你怎麼不這麼對我?”
鄭卓誠立馬道:“你叫我哥,保證要啥有啥。”
秦子翁對他豎了個中指:“滾。”
兩天後,天氣終于好轉,林清霄一落地機場便給紀雲橋打了電話,“哥哥下飛機了,30分鐘到家。”
紀雲橋興奮道:“我等哥哥!”
坐在車上,林清霄第一次體會到想要回家的心情是如此迫不及待,那是心髒快速地跳動,真切活着的感覺。
一下車,林清霄拎着給紀雲橋的禮物便要朝着小明樓跑過去。
管家攔住他:“林老要見您。”
林清霄躊躇片刻,還是選擇先上樓敲開書房門,“爺爺。”
林英傑端坐在桌子後看報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早已超過了30分鐘,林清霄如坐針氈,因為紀雲橋說會等他過去,他忍不住說:“爺爺,我要去……”
林英傑打斷道:“我知道你要去哪,這半年以來,你太松懈了。”
這半年來,就是林清霄開始天□□小明樓跑的日子。
林清霄:“爺爺,您安排的所有的課程我都按時完成,現在已經被博頓國際中學錄取,我不覺得什麼會讓我分散精力。”
林英傑沒說話。
林清霄繼續道:“小叔一直對我很好,他不在,讓我幫忙照顧安安,他是我的弟弟,這是我必須做的。”
果然提到林文正,林英傑臉色稍緩,說:“文正他很優秀,公司各種項目完成的很好,你多和他學學,不要像……”
林清霄明白他的未語之意,不要像你爸爸那樣。
爸爸怎樣?汲汲營營攻于心計?可這不是最像爺爺的麼?
他為什麼如此讨厭林文鋒,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林清霄既為他鳴不平也十分不解,“爺爺,你為什麼……不喜歡父親?他也是你的兒子不是麼?你為什麼隻對小叔如此寬容呢?”
林英傑一瞬間的神情仿佛被刺痛了,沉聲道:“跪下。”
林清霄利索地跪在地上,尚且年幼的身軀不屈地挺拔着。這是林英傑特有的懲罰手段,他習以為常。
林英傑冷聲道:“跪到晚飯再出去。”
“不行。”林清霄站起身堅定地說:“我答應了安安一回去就見他,現在已經晚了15分鐘,等我回來跪多久都沒關系。”
說完站起身走了出去,不管身後的林英傑是何種表情。
這是林清霄第一次反抗林英傑的命令,
外頭又下雪了,幾年難得一見,港城不常下雪。
林清霄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小明樓,遠遠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抱腿坐在門口台階上,縮成一團。
“安安!”林清霄呼喚道,一口熱氣遇冷變成白霧。
保姆哎呦兩聲,“小少爺您可回來了,安小少爺非要等您,在外頭站了好久,怎麼說讓他回去都不聽。”
紀雲橋朝他奔跑而來,被包裹得像隻小企鵝,林清霄張開雙臂迎接他。
雪紛紛揚揚落在天地間,把污濁的塵世變成一張白紙,待人在上面重新書寫故事。
這是第一次紀雲橋朝他走過來。
他們終于彼此需要。
“對不起,哥哥以後不會讓你失望,我帶你回家。”林清霄抱着他,用極輕極小的語氣說道,不知是說給紀雲橋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紀雲橋緊緊地抱着他的脖子,毛絨絨的帽子貼在林清霄側臉輕輕摩擦,他聽到紀雲橋用同樣小的聲音說——
“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