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紀雲橋明明睡了不長時間就醒來,可疲憊卻一掃而空。
大概是和林清霄的通話讓他稍稍放心。
醒來後感覺有些餓,想問問齊飛還有沒有吃的。
他的确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繼續頹廢下去,他要堅強一點,也讓哥哥放心。
齊飛的房門沒關嚴留下一條縫,紀雲橋剛走到門外,就聽見裡面傳來齊飛的說話聲:“林總,您确定要修改遺囑麼?”
紀雲橋猛地立在原地,腳下一寸都動不了,呼吸暫停。
他聽不清電話那頭的林清霄說了什麼,隻聽到齊飛說:“好的林總,已經錄音好了,等下我會發給律師。”
“……”
“嗯,您要好好休息。”
為了避免以後意外發生,例如各個财産繼承人打得不可開交,林清霄作為林氏集團的掌陀人,為了林氏穩定的考慮,早些立遺囑是有必要的。
可是,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修改遺囑?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紀雲橋難免産生令人恐懼的聯想,霎時手心一片冰涼,心髒跳動快蹦出胸腔。
甚至因為心髒不受控制的跳動,胸口竟有些刺痛。
正在這時,齊飛回過頭,發現站在門口的紀雲橋,他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下一秒被很好的掩飾住,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問:“紀先生,怎麼了?找我有什麼事情?”
“哥哥和你說了什麼?”紀雲橋白着一張臉問。
齊飛還在裝傻,拿起手機看了下,笑着說:“林總讓我好好照顧你,吃的東西一定不能怠慢,你有什麼想吃的菜系都可以和我說。”
紀雲橋手撐着門框,扶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說:“我都聽到了。”
齊飛說:“或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要改遺囑,為什麼?”紀雲橋的眼淚盈在眼眶裡,模糊了視線,“哥哥是不是……”
“不是。”齊飛立即回答。
“手機給我,我要聽他的錄音。”紀雲橋走進房間裡,站到齊飛面前,執拗說:“給我。”
齊飛無奈說:“紀先生,這是要保密的,你别為難我好不好?”
現在紀雲橋管不了那麼多,精神在失控的邊緣,“我一定要聽呢?”
“我不能給你。”齊飛把手機揣到上衣兜裡。
紀雲橋上前伸手要拿,齊飛後退一步,“紀先生。”
“你……”紀雲橋眼眶裡的淚水瞬間流下,身體晃了下,他下意識支撐在身後的桌子上,一陣陣眩暈感讓他站不住。
最近這兩天,因為林清霄出事,紀雲橋也跟着不吃不喝。齊飛真怕他出個什麼事,連忙上前扶住他,“紀先生,我送你去醫院。”
紀雲橋臉上毫無血色,呼吸很沉重,他慢慢蹲了下來,齊飛随之單膝跪在地上。
“我不去,哥哥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齊飛被搞得焦頭爛額,真不讓人省心,安慰說:“林總不會出事的。”
話音剛落,紀雲橋突然猛地用力推他,齊飛身子晃了下坐在地上。
紀雲橋站起身,手裡拿着一部黑色的手機,齊飛一摸衣服發現衣兜裡的手機被拿走了。
而紀雲橋也不再是剛才脆弱的模樣,他打開了手機,還停留在錄音的界面,點開裡面唯一一段錄音。
很短,甚至不到5分鐘。
林清霄平靜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在基于第0019号遺囑進行以下修改,将本人在林氏實業集團股份的80%、中街壹号院的一套房産和港灣公寓的兩套房産留給紀雲橋,希安盛世娛樂公司中本人所有股份由紀雲橋繼承,其餘公司和股份繼承比例按0019号分配……”
股份、房産、公司。
他将大多數财産留給了紀雲橋,林氏的巨額财産足夠紀雲橋揮霍幾輩子。
紀雲橋愣愣地放下手機,整個人仿佛被抽空靈魂,說:“哥哥感染了麼?”
齊飛搖搖頭說:“沒有。”
紀雲橋感覺自己仿佛處在一個怪圈當中,所有人甚至包括林清霄自己都告訴他說沒問題,可是林清霄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怪異。
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種不确定逼瘋了。
紀雲橋顫抖着手,用齊飛的手機回撥林清霄的電話。
響了很長時間才接通,林清霄問:“齊飛?怎麼了?”
紀雲橋沒說話,靜靜地聽着,想從林清霄的反應來判斷他身體的情況。
電話那頭一直沒聲音,林清霄疑惑說:“齊飛。”
齊飛剛要上前一步,被紀雲橋用手勢示意攔在了原地。
還是沒有人說話,林清霄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安安?是你麼?”
紀雲橋感到一種挫敗,甚至是深深的悲哀,他聽不出來,判斷不了,每當林清霄想隐瞞的時候,他常常是分辨不出來的。
“是我。”
林清霄沉默片刻,說:“怎麼才睡了這麼一會兒就醒了?再回去睡一覺吧。”
他不問為什麼紀雲橋用齊飛的手機給他打電話,林清霄足夠聰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他選擇避而不談。
“我……”紀雲橋深吸一口氣,仿佛吐出了總梗在喉嚨口的硬石,說:“我不要你的财産,股份公司房産我都不要。”
電話那頭林清霄沉默了更長時間,說:“好。”
紀雲橋說:“如果你不在了,我也會不在,所以不要再想着把那些東西留給我了。”
林清霄歎息着說:“安安,你沒必要這樣,或許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不值得你這麼做,或許以後你會發現對于一個人一生的跨度來說,20年也是很不值得一提的。”
紀雲橋說:“也或許,我的人生隻有20幾年呢,在這20幾年當中,哥哥占據了我一生的時間。”
林清霄:“我會活到很久。”
紀雲橋:“那哥哥要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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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溫醫生接到電話,說隔離區内有一位密切接觸者的病毒檢測結果為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