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給我點面子好不好?我們四個都多久沒見了,好不容易大家都在國内,還不抓緊時間聚一聚。”鄭卓誠将跑車的鑰匙扔給商場泊車員工,一邊腳步生風地往裡走一邊說。
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大概是答應了。
“好,晚上見。”鄭卓誠挂斷電話,他來商場是親自取要送給他三個好朋友的見面禮。
坐着電梯向上走的時候,透過透明的電梯箱壁,鄭卓誠看見商場一樓角落的一個娃娃機前面,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男生。
他穿着休閑,簡單的t恤和運動褲,頭上是着一頂深綠色鴨舌帽,臉上還戴着口罩。
半長的頭發,在腦後紮了個小揪,不聽話的發絲随着他抓娃娃的動作一跳一跳,格外可愛。
雖然不知道臉長什麼樣,但一看到這樣的側影,鄭卓誠就覺得這人是自己的菜。
如果他取完禮物下樓,那人還在的話,鄭卓誠心想,他一定要去搭讪。
去店裡拿了禮物,鄭卓誠特意拍了照片給秦子翁發過去,附上一條短信——
[看看,爸爸多心疼你。]
秦子翁立馬給他回過一張豎中指的表情包。
鄭卓誠被他逗笑了,坐電梯下樓,果然,那個男生還在抓娃娃機前面。
緣分啊……
鄭卓誠到達一樓,向男生走過去,直到走到他身後一步遠,男生還沉迷在抓娃娃中沒有發現。
他饒有興緻地觀察男生,很年輕大概剛成年,皮膚很白,脾氣不太好,抓了幾次還沒抓到想要的娃娃,周身萦繞着怨氣。
又一次,男生投進了手裡的最後兩個币,還是沒抓到,煩躁地“啧”了一聲後,直起身,才發現鄭卓誠站在他身後,回過頭,頓時愣住了。
鄭卓誠還以為是自己吓到人家,連忙道歉說:“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吓唬你的,隻是……看你抓娃娃很有意思。”
男生擡頭看了他一下,隐藏在鴨舌帽檐下的眼睛一閃而過,他的眼睛很漂亮,還讓人有種熟悉感,鄭卓誠被這驚鴻一瞥驚得心動不已。
“哦?是麼?”
鄭卓誠努力讓自己看着親切,笑着點頭說:“嗯,當然。”
男生聲音涼涼的,問:“很有意思?可我一個娃娃都沒抓到,哪裡有意思?你是在嘲諷我麼?”
鄭卓誠雖然談了無數次的戀愛,第一次見面就這麼難搞的人他還是第一次遇見,莫名被激起了勝負欲,“當然不是,你誤會我了,我很喜歡裡面紫色的娃娃,但我抓娃娃的手藝很爛,你能不能幫我?”
男生伸手。
“嗯?”鄭卓誠沒明白什麼意思。
“……遊戲币。”
鄭卓誠立馬找工作人員兌換了一大筐,交到男生手上的時候,男生語帶笑意地說:“這麼多都夠把機器裡所有的娃娃買出來了。”
鄭卓誠見他笑了也挺開心,說:“那怎麼會有親自抓的有意思?”
大概男生真的很喜歡這個遊戲,玩了快兩個小時,把所有遊戲币都用光了。
當然,他運氣也沒那麼差,至少鄭卓誠想要的和他自己想要的娃娃都有了。
工作人員貼心地替他們把娃娃打包起來,男生看着那包娃娃說:“我幫你抓了這麼久娃娃,有報酬麼?”
鄭卓誠不信他看不出來自己買了這麼多币是為了哄他開心,現在卻在裝傻這種行為是在幫鄭卓誠。
鄭卓誠搖搖頭說:“沒有。”
男生大概沒想到他拒絕的如此幹脆,不再說話。
“不過如果我們是朋友,我可以送給你一個。”鄭卓誠一手拎着三個奢侈品袋,另一手拎着一大包透明袋子裝的娃娃。
男生:“朋友?”
鄭卓誠将兩手的袋子都放在地上,掏出手機說:“加個微信,我們就是朋友了。”
男生看着袋子裡帶着紅色圍巾的小羊玩偶,很可愛很想要,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掃碼,添加。
他的頭像是一片格外藍的天空,像是個老年人會用的頭像。
鄭卓誠問:“對了,我叫鄭卓誠,你的名字呢?”
“現在才來問我這個問題嗎?”男生的聲音是蓋不住的笑意,甚至他先前建立起的高冷形象,在鄭卓誠的心裡頓時崩塌了。
鄭卓誠有點懵:“嗯?”
這個人實在太特立獨行,出其不意了,說出的下一句話永遠讓人猜不到是什麼。
有意思。
但鄭卓誠沒想到,他的下一句話更讓人意料不到。
男生說:“卓誠哥,好久不見。”
他說着摘下了口罩,一張格外熟悉的臉出現在鄭卓誠眼前。
這張臉太有辨識度了,雖然幾年過去,雖然眉眼長開了些,但還是那麼的……漂亮。
鄭卓誠驚訝到說不出話,張了幾下嘴都沒發出聲音。
“不認識我了嗎?”男生彎着雙眼,笑得很開心。
鄭卓誠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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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考上了港城電影學院,今年過來上大學?”
咖啡廳裡,鄭卓誠點了兩杯牛奶,其中一杯遞給紀雲橋。
紀雲橋點點頭,“對。”
鄭卓誠不理解問:“不是,我不明白,你當初到底為什麼要回去?”
五年前,紀雲橋走得堅決,不顧林清霄的挽留,甚至對鄭卓誠秦子翁等人,都沒見過最後一面。
紀雲橋神色黯淡一瞬,又笑了起來說:“是有一些原因啦。”
鄭卓誠見他不願意說,也不強求,突然間看見旁邊座位上他放下的奢侈品袋子,問:“對了,你有和林清霄聯系過沒?他知不知道你回來?”
提到林清霄,紀雲橋情緒明顯低落下來,歎了口氣說:“沒,我不知道哥哥的聯系方式,我們很久沒見過了。”
雖然不知道這裡面的隐情,但鄭卓誠還是聽不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弟弟用如此傷心的語氣說話,“沒事沒事,别擔心啊,今晚我們有個聚會,你和我一起去。”
紀雲橋眼睛亮了,問:“哥哥也在嗎?”
“在。”
過了幾秒,紀雲橋肩膀又塌了下去,擔心問:“哥哥會想見到我嗎?他會不會生我的氣?”
“不會的。”鄭卓誠拍着胸脯打包票,“他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因為你是他曾經那麼用心照顧過的人。”
在紀雲橋離開後的第一個6月27号那天,是紀雲橋的生日。
那天哈佛有一個很重要的擊劍選拔賽,但林清霄沒報名參加,也沒出門,還會給自己定一個小蛋糕。
這件事是鄭卓誠偶然撞破的。
紀雲橋走後一年的時間裡,林清霄沒表現出什麼異常,平靜地出國學習,鄭卓誠還以為他是被紀雲橋傷了心,所以決定把這個人逐出自己的生活之外。
可那時他才發現,林清霄從沒釋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