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你在這啊。”鄭卓誠松了口氣,說:“回去吧,嗯?”
紀雲橋蹲在廁所門口,将臉埋在膝蓋上,有些難受第說:“哥哥……他說不要我了……”
“怎麼會呢?”鄭卓誠心想林清霄這話說的也是夠狠的,連忙安慰:“他……隻是在生氣。”
林清霄氣到從廁所回去後拿上外套就要離開,臨走前還警告鄭卓誠以後不要随便把未成年人帶到會所裡面來。
不然就要報警抓他。
鄭卓誠當時格外無語。
紀雲橋稍稍側了臉,露出一隻眼睛,求助道:“哥哥生氣了,那我要怎麼辦?”
這……
鄭卓誠其實也不太清楚,從小到大他都沒見過林清霄怎麼生氣,僅有的幾次發脾氣都是和紀雲橋有關。
“算了。”紀雲橋歎了口氣,站起身說:“回去吧,我應該給哥哥道歉,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大概總會有那麼一天,他會願意原諒我的。”
鄭卓誠連忙點頭說:“當然了。”
“他還在麼?”紀雲橋問。
鄭卓誠尴尬說:“……走了。”
“那我也回去了。”紀雲橋說:“今天謝謝你,卓誠哥。”
鄭卓誠:“我送你。”
“不用了。”紀雲橋笑着拒絕,那笑容很勉強,看得鄭卓誠一陣心酸。
……
紀雲橋坐了40分鐘公交車,才到他目前居住的地方。
港城電影學院八月份開學,但他接到錄取通知書後就來了港城,目前在一個城中村租房子住。
這裡房租很便宜,缺點是人員雜亂,環境也不太好,路上的垃圾随處可見。
每到夜晚,小巷子中就會有很多酒鬼,酒味混雜着下水道味,每每經過都會讓紀雲橋犯惡心。
今天也是,有三個光着膀子的酒鬼在小巷子的超市前撐了張小桌,大笑着吵鬧着,時不時說着混話。
紀雲橋快速經過後,明顯感覺到身後人的笑鬧聲音小了下來。
随着他越來越深入巷子裡,身後隐約有有時遠時近交疊的腳步聲響起。
不止一個人。
就在他已經看到所居住樓棟的單元門,路燈隻照亮了那一小片地方,即将走入光亮下的那一刻,身後有人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美女,這麼早就回家?跟我們出去玩玩吧。”
紀雲橋今天穿的服裝偏中性化,又戴着帽子和口罩,或許由于天黑,有人依靠紀雲橋半長的頭發把他認成了女生。
他皺眉轉頭,果然身後是那三個光着膀子的油膩酒鬼。
離得近了,紀雲橋能聞到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汗臭味混合着酒味和煙味,實在堪稱生化武器。
他用力甩開那人的胳膊,冷聲道:“你認錯了。”
聽到他的話,三人明顯愣了一下,但下一秒的表情卻變得有種詭異的興奮。
“男的也挺好啊,跟哥三個去玩玩兒,大家當交個朋友嘛。”
紀雲橋轉頭要走,卻再次被猛地拉住。
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任誰都不會沒脾氣,紀雲橋沉聲說:“你們聽不懂話是嗎?喝酒不僅把腦子喝傻,耳朵也聾了?狗都能聽懂人話,你們算是個什麼東西?”
“艹!”
三人被他激烈而尖銳的言語激怒,一個人猛地推了他一下。
紀雲橋的後背撞到小巷子凹凸不平的磚頭牆壁上,疼得他彎下了腰。
“老子弄死你!”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另一個人用力地揮起拳頭,帶起一陣風,仿佛霎時就要砸在紀雲橋的臉上。
“啧。”紀雲橋神色一凜,剛要反擊。
瞳孔裡突然映出一場詭異的景象。
胖子的左側好像受到了什麼恐怖的外力,整個人飛了出去,身體砸在地上,發出格外沉重的悶響聲。
緊接着,另外兩個人也被一人一拳徹底掀翻。
紀雲橋稍稍擡頭向那個方向看去,在鴨舌帽檐的遮擋下,隻能看到西裝褲下包裹的兩條筆直修長充滿力量的雙腿。
他徹底呆愣在原地,這身裝扮,一個小時前剛剛見過,就在他坐在會所沙發上因為緊張低着頭時。
一個細節都忘不了,因為這是紀雲橋幾年來最渴望見面的人,他甚至能把這次見面刻在心裡一輩子。
“哥哥……”紀雲橋喃喃說。
林清霄的視線才從地上躺着哀嚎的三個人身上轉到紀雲橋身上,沉聲問:“你就住這種地方?”
“嗯。”紀雲橋已經呆了,不明白一個小時前還生他氣的哥哥,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語速緩慢的解釋:“因為學校八月份開學,我來的太早了,沒地方住,所以租了這裡的房子。”
聽了他的話,林清霄眉頭越皺越深,問:“你沒有錢嗎?”
當初紀雲橋離開時,林清霄嘴上說着狠話,内心卻在擔心怕他過得不好,所以給了他一張卡,絕對足夠他富裕的生活幾十年了。
怎麼會才短短五年就用完?
紀雲橋低下頭,笑笑說:“花光了,剛到舒河鎮很不适應,犯了幾次哮喘,用錢的地方很多,所以就……”
聽到他生病,林清霄心髒陡然一跳,像是失重的瞬間,幾秒鐘後恢複理智說:“那也不至于。”
紀雲橋直起身,後背火辣辣的疼,他佯裝無事問:“哥哥,怎麼找到這裡的?”
林清霄若無其事地說:“路過。”
“騙人。”紀雲橋笑得眯起了眼睛,“是跟着我過來的麼?”
林清霄沒說話,顯然,這種情況怎麼解釋都不合适。
紀雲橋垂下眼睫,顯得格外可憐,說:“哥哥,你别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說着不要讓他生氣,可林清霄想着想着更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