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晨第一個回過神來:“他怎麼死的?”
“狂犬病。”
這個答案好像并不意外,花臂男也沒有過多解釋細節,說完這三個字後轉頭就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盡管苗晨不想承認,但沒想到這麼快的時間他的猜想就應證成真了,這個事實也越發沉重可怕起來。
史同站在旁邊表情非常震驚,剛剛對花臂男趾高氣昂的氣焰頓時蕩然無存,他用力撓了撓頭。
“早說啊,他之前要是為了讓自己兄弟活命多拿了兩瓶水,老子這麼通情達理就不說啥了……诶不對,你們之前不是說這病怕水嗎?”
苗晨點頭,肯定道:“水不是他偷的。而且他朋友三天前就去世了,但這三天除了小熊的那瓶,我們沒有剩下過水。”
就是一直有人在多拿。
“艹!”史同瞪着牛眼罵道:“踏馬的到底是誰這麼缺德啊?!”
如果他們三個沒有多拿,廖醫生和女護士每天忙着診所沒空多拿,花臂的朋友死了也沒拿,那之前的水……
“難道是那個有錢大伯?”小熊小聲猜測。
她話音剛落,寵物店門口就傳來了汽車的聲音,随後那個穿着一身筆挺西裝收拾的非常體面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見到苗晨三人後眉眼彎起,面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幾盒巧克力,主動打着招呼。
“前幾天過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你們,還好今天見到了,沒有讓之前答應給你們帶小禮物的這件事食言,就是不清楚朗姆口味的巧克力是不是你們喜歡的,都是根據我兒子的喜好挑的,希望你們别嫌棄。”
接下禮物後,剛剛還猜别人是偷水賊的小熊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史同把小禮物放在一旁,第二次見大老闆已經沒有了第一回的拘謹,笑着問出關鍵問題。
“您最近幾天都是幾點過來的?”
中年男人聞言回憶了一下:“具體時間不記得了,但應該都是在七點半到八點之間。”
這個時間的确是跟他們三人岔開了。
苗晨把手裡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進口巧克力遞還給男人,然後說道:“您的好意我收到了,但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您還是留給自己的孩子吧。”
中年男人看着眼前精美的巧克力盒,有些疲憊的搖搖頭:“你收下吧,我兒子他現在躺在醫院裡,已經什麼也吃不下了。”
苗晨一愣,頓時明白了什麼。
“他也得了狂犬病?”
中年男人點下頭,他拿起前台的一瓶水,看着透明的塑料瓶裡流動的液體,巨大的無力感讓臉上的皺紋都深邃了許多。
“就連聽到水這個字,都會讓他發狂。”
男人苦笑一聲,想到這個心結他仿佛又老了好幾歲,扶着桌子的一角緩緩靠坐在椅子上,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發洩的檔口,緩慢的叙說起這些時日内心深處飽受的痛處。
“我兒子二十二歲,成績優異,上個月剛剛畢業回國接觸家裡的企業,他各方面都很優秀也有領導才能,一直是我心中的驕傲,但五天前突然病發後讓他變成了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他躺在病床上,每天都在跟我說想死……我真的很痛苦,太痛苦了,我以為自己打開那個潘多拉的盒子穿越到現在,是見證阖家幸福,沒想到卻是家破人亡。”
中年男人離開寵物店後,這段話依舊在每個人的腦海裡停駐盤旋,苗晨也拿着巧克力久久沒有言語。
小熊打開那盒朗姆口味的巧克力,吃了一塊。
“我想收回之前的那句話。”
史同也煩躁的胡擄下頭:“偷水的人找不着,得狂犬病的人還越來越多,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老子真的是一天也不想跟這個鬼地方待了!”
提到狂犬病,小熊臉色微白,神情也有些不安。
“我們也會死,是嗎?”
苗晨看向她,雖然不想傷小姑娘的心,但還是點點頭。
“如果找不到傳染源和徹底離開這裡的辦法,我們會死。”
就像光頭一樣,這個世界不存在什麼開盒的天選之人,狂犬病毒對待所有人都是一緻的。
時至晚上八點鐘,苗晨看着桌上還剩下的三瓶水沉默下來,自花臂男和中年老闆的走後,寵物店内就彌漫着一股沉重的氣氛,直到快九點鐘的時候,廖醫生和女護士才踩點走了進來。
他們并不意外看到苗晨幾人,拿完水後,苗晨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他們,女護士聽後面上是震驚與害怕。
廖醫生顯得非常鎮靜,投出一個贊賞的眼光給苗晨。
“事情果然跟你猜測的結果一緻。”
苗晨沒有接話,因為他現在并不覺得這是一件什麼好事。
緊接着廖醫生又道:“今晚你們跟我回診所接種疫苗,或許還來得及預防。”
在場的所有人眼前一亮,仿佛聽到了什麼天籁之音,這句話簡直堪比定心丸。
“好,去診所。”
秉承着事不宜遲的态度,苗晨率先應下來。
幾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小熊看着進門就疲累不堪坐在椅子上的女護士,上前關心道:“護士姐姐今天是不是太忙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女護士揉了揉眼角站起身,無奈道:“是呀最近病人太多,實在是心力交瘁,今天下午有些扛不住的低燒了,現在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可能是需要好好補個覺。”
小熊笑着安慰:“你和廖醫生要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再工作呀。”
史同在一旁附和:“就是的,連小丫頭都知道的道理,你們兩個大人不懂。”
聽到他們對話的廖醫生突然轉過身,一雙眼睛透過鏡片犀利的看向女護士。
“發燒?”
女護士怔愣片刻,點了點頭。
苗晨看向女護士手裡根本沒有擰開的礦泉水,心下一涼。
廖醫生扶了下眼鏡,語氣冰冷。
“你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