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小太監低眉睡眼的等候在紫宸殿外,手裡端着晨夕接來的露珠煮制而成的茶水,聖上每日起身都要喝幾口提神。
現是卯時,天邊隐約泛起了晨曦,但尚不足以驅散黑夜,需等到辰時的太陽升起才會變得明亮。
如今深秋,天氣涼,福公公還在給聖上溫烤靴子,以免聖上穿着不适。
在門外等待已有片刻,小太監好奇地偷偷瞄了一眼紫宸殿緊閉的大門,裡面一片寂靜。
按照往常的慣例,這個時候聖上應該喚人點燈了。
他心中猜測:今日召見大臣入宮議事,若臨近辰時聖上仍未醒來,福公公該大着膽子進去叫聖上起身了。
……
殿内。
生物鐘到點,師離忱早已習慣性的醒來。
隻是這一覺睡得頭暈,多日勞累讓身體感到酸軟,加上今天沒有朝會,他就多眯了會兒。
算着時辰差不多了,師離忱一手撥開龍床幔帳,起身坐在床沿,腳底踩下蓦然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瞬間感到腳踝一緊,被一隻手掌鉗制住了。
“嗯?”
來不及反應,自然也沒受到驚吓。原本他是要喚人進來的,如今卻有些疑惑地低眸看去。
殿中不曾點燈,光線有些昏暗,不過尚且能看清踏道位置躺着個人影。掃了一眼輪廓,此人身軀高大挺拔,隻是瞧不清神色。
師離忱揉了揉額角,回過神來。
險些忘了。
男主還睡這兒。
他踩在了裴郁璟胸膛的位置,隔着外衣還能感覺到幾分熱意,甚至能透過外衣,感受到這具軀體之中,似乎蘊含令人豔羨的力量和狂勁,包括鉗制住他腳踝的那隻手掌也有一絲灼燙。
好到讓人有些嫉妒了。
聖上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松開。”
……
黑暗中。
裴郁璟眼睛如狼一般,緊緊鎖定着坐在床邊,姿态散漫的小皇帝。自小習武,内力深厚的他,視物如白晝。
當扣住小皇帝腳踝的那一刻,他心底倏然冒出的念頭是——
好細。
又看了眼。
好白。
一隻手就能完全圈住,掌中細膩的觸感,讓他不受控制的将手又收緊了些,根本沒把帝王的話聽進耳朵。
此番舉動,引得聖上倒吸一口涼氣,人都清醒不少,腳下用力地踢了踢,語氣不善地罵道:“狗東西!聾了?松手!”
這一腳刻意找了位置,踢在了裴郁璟的心口,那本就沒有完全恢複的傷口,頓時雪上加霜,疼得鑽心。
聽着帝王愠怒的聲音,裴郁璟在暗中無聲笑開,有些事,一旦開了口子,就難收斂。他帶着幾分戲弄的意味,讓手心的玉足無法再動,生生地揣進了懷裡,肌膚相貼。
再說話時,他嗓音裡帶着晨間的沙啞,“璟替聖上暖一暖罷了,聖上何須動怒?”
陽奉陰違的同時,他卻真生出了幾分舍不得放開的念頭。心中暗自嘀咕着,小皇帝是不是半夜沒好好蓋被子,否則身子怎會如此的涼。
靜谧的殿中,響起聖上兩聲低笑,并未被他的逾舉激怒,意味不明道:“很好,你很可以。”
裴郁璟一怔。
此刻,聖上朝外頭喚了聲:“樂福安,進來。”
紫宸殿大門應聲推開,宮女們魚貫而入,掌燈點亮了燭火,讓漆黑的大殿在頃刻間燈火通明。
樂福安領着小太監走進來,一張老臉笑得燦爛,“大臣還沒進宮,老奴想着讓聖上多睡會兒……”
說着話,他來到内間,登時眼神一厲語調也乍地尖銳,怒道:“放肆!把你那爪子撒開,不許碰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