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
師離忱唇角揚起一絲笑意,和聲道:“諸位愛卿,可還有奏報。”
膽小些的官員,吓都被吓出冷汗了,哪裡還敢做聲。
唯一在金銮殿有座的太師起身,道:“臣有要事。”
“喔?”師離忱笑容中多出了幾分真心實意,“愛卿請講。”
太師沉聲道:“世家犯上,與朝中勾結,操控禦史台壓下彈劾,歸根結底還是朝中官員不夠堅守,臣以為該建立監察司,設立刑獄,監督百官,吏治清明!”
師離忱轉着玉戒,“朕覺得可行,諸位愛卿以為呢?”
太師發言,聖上許可,又剛出了一場血案,衆臣無有不依。
監察司一事,正式推行。
同時禦史台被清掃,禦史大夫禦下不嚴被貶谪,被貶的還有當年舞弊科舉的翰林院編修,兩三個收過林氏恩惠的則被罷官。
林氏被判誅九族,查抄所有資産,禁軍張貼榜文,将其罪行廣而告之,待到三日後問斬。
消息瞬間在京都城中散開,百姓不關心誰做官,他們更在意生活能不能變得更好。
林氏一倒,佃戶不必再受苦楚,自然樂得高興,再瞧着林氏如此迫害佃戶,義憤填膺,紛紛備上爛菜葉,打算在遊街時給他們一點教訓。
*
朝會結束。
金銮殿後的廊道上,小太監奉茶等候在此。
一次性解決兩莊事,師離忱心情格外舒坦,拿起茶水抿了一口,瞥向跟在小太監後面的人,“他怎麼在這兒。”
樂福安殷勤道:“小寵不是想伺候聖上嗎,老奴就叫他跟在福生後頭漲漲見識,伺候聖上的規矩。”
福生是奉茶小太監的名字,也是樂福安的幹兒子。
師離忱哼笑一聲沒說話,目光就這麼掠過了裴郁璟,徑直往前走。裴郁璟和小太監一樣跟在後面,連和聖上搭話的機會都沒有。
……
或許是近日來過于勞累,驟然放松了身心,師離忱還沒走幾步路,感到膝蓋傳來一陣鈍痛。
“嘶——”他輕輕倒吸一口涼氣,駐足單手撐着一旁的牆體,微微斂眉。
樂福安緊張道:“聖上又疼了?”
師離忱閉目“嗯”了一聲,樂福安當即對着福生斥道:“還愣着做什麼,去宣禦醫!”
福生應了,誠惶誠恐地小跑着去。
樂福安則蹲在了師離忱身前,低聲道:“聖上快上來,老奴背您回去。”
師離忱不慎在意地拍了拍樂福安的肩膀,失笑道:“老毛病不礙事,起來吧。”
他穿來時,這具身軀就有腿疾,平常都要人用熱雞蛋揉膝蓋才能緩解疼痛,已經有三四個月沒犯過了,師離忱也就沒放心上,誰曉得會突然疼起來。
後方,裴郁璟低眸看了眼。
衣擺有些晃,像是站不穩了。
他漫不經心地往上一瞥,小皇帝一截蒼白纖細的小臂,從寬大的玄色龍袍裡伸出來,撐着牆體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突然,帝王突然想起旁邊還有一人,回頭落來漠然的一眼,懶懶道:“過來,趴下。”
明明嗓音裡還帶着幾絲疼痛的暗啞,語氣卻不容置喙。
暗處守着這麼多金吾衛不使喚,偏偏使喚他。裴郁璟笑了,感到後牙都在發癢,輪廓緊繃地應道:“是。”
真是瘋了,怎麼會覺得他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