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大悟。
那是他的身子。
兩名使臣的腦袋,咕噜噜在地上滾了幾圈,身子搖搖晃晃倒在地上,郞義面無表情收刀,重新站回聖上身側。
衆臣駭然,一時驚慌失措,膽子小些的驚叫出聲。聖上的手指在案前叩了叩,衆臣回神,壓下狂跳的心髒,低頭不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别大驚小怪,他們的呼吸很吵,朕不喜歡。”聖上笑說,“來人,把他們的腦袋收拾好,叫他們的人帶回去送給南晉帝。”
底下禦史平複了會兒心緒,這下是省事了不用告黑狀,但是這後續怎麼處理又是個問題。
兩國商議不斬使臣,偏偏聖上不按常理,禦史起身,小心措辭:“聖上,這……我等該如何與南晉交代?”
一言出,立刻有其他禦史符合,衆臣強自鎮定的不去看兩顆無頭屍,委婉地商讨起該怎麼糊弄南晉一方。
聽着他們的議論聲,師離忱目光瞥着一旁的裴郁璟,伸手示意要他腰間的匕首,裴郁璟沉默一瞬,交了過去。
師離忱慢條斯理地開始分解案上的烤羊,一條腿塞到早就饞得流口水的小湯圓嘴裡。
虎盆大口小心翼翼地叼過他手中羊腿,生怕咬到師離忱,模樣格外滑稽,叼過去後才放開姿态,把骨頭吃得咔咔響。
殿中忽然陷入死寂,嚼骨頭的聲音叫人格外毛骨悚然。
師離忱欣賞着小湯圓吃東西的樣子,等它吃完又接着喂上去,無所謂道:“交代什麼?使臣不懂禮數,朕也不必懂,照實說。”
“……”
瞧着金吾衛進殿收拾殘局,捧着兩顆血淋淋地腦袋,放進早就準備好的四方盒子裡,衆臣頭腦一片空白,一時間半句話也說不出。
等反應過來時,聖上剛給白虎喂了半隻烤羊,擺手令樂福安傳旨,到底是慶功宴,要進行論功行賞。早就定好了聖旨被拿出來,樂福安站在高處一字一頓的念。
衆人跪地領旨的功夫,聖上已然牽着白虎退席。
昭陽殿内議論紛紛,師離忱早已漫步至禦花園,山茶花樹開得正豔,他指腹撥了一朵,漫不經心道:“朕殺南晉使臣,你好像很痛快?”
須臾。
身後響起裴郁璟低沉的嗓音,“聖上許是看錯了,璟是南晉人,隻會傷心。”
師離忱忽地回首,看向裴郁璟。
本就是夜,師離忱特意未命人點燈引路,即便此刻月色明亮,那高挑地人影站在山茶樹前的陰影裡,也看不清神情。
他緩緩轉着指間的山茶花,眼梢輕挑,臉上笑容比山茶花還要俊美秾豔,語氣輕佻地罵:“狗東西,嘴裡沒一句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