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千曉笑了下,露出兩顆虎牙,“人嘛,總會遇到些自以為過不去的困難,但後來想想都那樣,所以,不管當下都有什麼讓你感到痛苦絕望的,都會過去的,嗯,對,都會過去的。”
一陣風穿過竹影,又穿過兩人之間,青年笑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少年看着年輕心态倒穩重,
千曉也跟着笑了一下,提瓦特的星空總是那樣的澄明,空氣中都充滿着涼津津的味道。
燈光朦胧,籠罩在兩個人的身上,
青年開口道:“小千以前不在璃月嗎?”
“在,”千曉轉過頭,眼睛在星光與燈火之下亮晶晶的,開始編瞎話,“從小都在山裡住着,沒怎麼來過這邊。”
見青年琥珀的神色裡露出幾分懷疑,千曉想是不是編得過于離譜了,她稍作思考,繼續完善,“得家中長輩教導,幸識幾個字。”
“小千做什麼工作?”
“會計。”
青年笑了下,他的笑如秋風點落葉般地輕,“挺好。”
“好啥呀,”千曉揪着手裡的竹葉,“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鐘離嗎?”
“記得。”青年微微低頭,漸變的長發細細在身後,随風搖晃,垂眸便能看到千曉長如鴉羽的睫毛,
少年頭發雖亂,風吹拂過臉頰,清雅秀氣,反而讓那一絲的淩亂成了點睛之筆,
青年無意識地擡手,等意識到自己正在給面前的少年整理頭發時已經晚了,
他的手剛好放在少年的耳垂處,夜色朦胧誰都看不清彼此臉上的顔色,
他不緊不慢将手收回,坦坦蕩蕩,負手笑着,“有些亂。”
皮質手套落在耳垂的溫度微涼,竟有些讓人發燙,此時的千曉正擡頭看着青年,已經将想說的話忘在了腦後,滿腦子都是:
哪裡亂了?哪裡亂了?璃月像炔星一樣的人這麼多?可我又不像炔星有塊神之眼,随時随地能變出鏡子、梳子、毛巾子,
話說要是真有神之眼就好了,那誰還住在單位,硬木頭的折椅睡着實在是難受,直接買倆被子然後住進神之眼裡得了,
小時候看哆啦某夢的時候,千曉就如此幻想着睡在四次元口袋裡,簡直不要太爽。
于是想着她竟看着青年發起了呆,小生面無表情站在月色之下的模樣,随風而動又多了幾分清冷之感,隻是現在這眼神不太聰明,
“小千?”
千曉反應過來,“啊?哦!謝謝先生,我會注意的。”
回答得老練、官方、客套,是與扒皮老闆周旋的日月裡凝練出來的,
青年覺得千曉挺有意思的,他想到了公子之前所說想要和千曉交個朋友,不禁又看了眼這個少年,
不大的年紀,對于生命與遺憾看得倒開,雖然他不理解為什麼少年剛剛要說那樣一番話,
可在這份看得開裡總感覺又夾雜着些許矛盾。
“嗯,沒事,”
青年不再去看少年,他轉身走了幾步,目光落在璃月港口的方向,他說:“再等兩三月就是元宵,屆時港口那邊會有燈會,小千若是第一次來璃月港的話,可以去看看。”
“有免費的吃食嗎?”
“嗯?”
千曉很認真地重複:“會有免費的吃食嗎?”
這對窮逼打工的她真的很重要。
前世的家鄉每逢元宵花燈映紅了天,五彩斑斓,人們猜燈謎、鬧元宵,燈會裡會有不少小攤提供免費的零食,隻可惜上班以後,她沒在家過過一次元宵,一次也沒有。
現在聽青年這樣說,勾起了曾經的回憶,以及現在身窮志不堅的她對免費食物的向往。
青年忍俊不禁,看着少年亂糟糟的頭發,回答道:“有。”
“對了,”像是為了報答青年告訴她元宵燈會有免費的食物,千曉說:“先生,相信你剛也看了告示牌,後日堂主會舉行大酬賓活動,到時候往生堂重要的人都會在,先生若是想要尋機會,或許是個時機。”
“機會?”
“找工作嘛不寒酸,我們堂主人老好了,雖然看着您也不太像着急找工作的樣子。”
千曉不瞎,從和青年幾次偶遇來看,此人不管是氣質還是穿着,還是行為處事,都像是把‘不差錢’寫在了臉上,但說不定人家找工作就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抱負圖一樂趣呢?
雖然很難理解怎麼會有把工作當樂趣的人。
“是這樣啊,”青年想到了什麼,他提醒千曉,“堂裡重要的人都會來,所謂重要的人都有哪些?”
千曉掰着手指頭給青年算,“堂主肯定是一個,儀官姐姐也得在,炔星喜歡熱鬧也會來,還有,還有,等等——”
千曉心髒狂跳,甚至有點壓不住嘴角的笑意,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是隐忍多年終于要噴發的火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第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還有誰,還能有誰?除了堂主還有誰能重要過他啊?
往生堂客卿,鐘離先生,茶好喝嗎?鳥好遛嗎?戲好聽嗎?在新月軒豐盛的時候想過面對賬單的會計嗎?
千曉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着幾乎要喪心病狂的笑容,她對青年說:“當然啦,還有客卿。”
青年覺得今夜風有些大,不然後背為什麼會有絲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