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辛辛苦苦、兢兢業業,最後一回頭發現客卿潇灑的生活建立在她的焦頭爛額上,
應付賬款這幾個字簡直要把千曉看吐了,
甚至還因為一些賬單沒有及時處理,錢沒打過去,被人家記成了壞賬,有可能讓人家給往生堂信譽減值,
壓力爆表啊!
“客卿,謝謝誇獎,”雖然但是,牛馬千曉句句有回應,“不過,客卿,你有帶錢嗎?”
“嗯…”鐘離認真地想了想,“忘了。”
“……”
千曉歎了口氣,“客卿,你年紀輕輕的,記性怎麼這麼差。”
鐘離眉頭又重幾分,“或許,我要年長于你。”
“或許吧,”千曉循循善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永遠不帶錢,永遠見什麼都想買,你會怎麼樣?”
“依小千的假設,會很開心。”
“……”是會餓死啊笨蛋。
沒救了。
她試圖掙紮,“客卿,你不會為花這麼多錢有點點内疚嗎?”
“為什麼會因為花錢而内疚。”
“……”
徹底沒救了。
城市套路深,她要回山裡天天野炊,
“小千,”鐘離說,他的聲音低沉柔和,帶着她繞着碼頭散步,
幾個搬集裝箱的大叔走來,揮着肱二頭肌發達的手臂同他們問好,
鐘離笑着點頭,垂眸問身旁喪氣的少年,“有心事?”
“有。”
“所想何事?”
幾乎脫口而出,千曉說:“在想你。”
說完這句,她便如同受了打擊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着鐘離還站在原處,看着少年離去的背影,腦海裡唯留下那句:在想你。
他想到堂主不久前同炔星開的玩笑,日影下,想來小生也是聽到了那句:炔星,有件事本堂主一直想告訴你,其實客卿的取向應該不是男的。
堂主灑脫,聲音并未收斂,小生會聽到,
所以,明白了嗎?
鐘離回想起與千曉相遇的種種,說書人那裡是少年臉上不自然的紅暈,
水池畔刻意的閃躲,
夜晚的散落的頭發,
鐘離并非一塊石頭,在璃月許多年,所讀雜書故事并不少,
他走到水邊,看着自己的倒影,不禁閉上眼,
若他想多了最好,
否則,便希望小生永遠記得堂主說的話,
他,鐘離,往生堂客卿,與一年輕的男孩,隔着千古時間的橫流,隔着他永遠不會有的想法,實在多餘!
千曉氣呼呼地回往生堂,哪裡想過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竟惹得鐘離想了許多,
她走到堂前還把正在掃地的炔星吓了一跳,
“我說千曉,你……你怎麼炸毛了?”
“炸毛?”千曉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湊近炔星,眼神裡還有些沒有消散的氣憤,她說,“我一頭秀發柔順上天好吧?”
炔星拉過一旁的儀官小姐,“姐,她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瘋了?”
儀官小姐搖搖頭,“也許是到年紀了?”
*
因為千曉的那句“在想你”,鐘離連着半個月刻意和這小生保持着距離,
而千曉也因上次勸阻受挫,并不太想搭理鐘離,
像是約定好的那般,千曉醒來的時候鐘離已經出門,千曉睡下的時候鐘離才會歸家,
有時候鐘離那一天消費得過分了,千曉便會将賬單帶回往生堂加個班,也隻有這個時候,才會聽到鐘離回家的聲響,
當鐘離從窗前經過時,千曉雖看不見站在漆黑裡的他,但仍舊會恭恭敬敬地點頭問好,
此時的鐘離便能隔着窗戶看到燭影裡的千曉,面龐白淨,微微低頭的瞬間,發髻上的銀簪晶亮,
他雖然知道千曉看不見他,還會回以一個微笑,
而這幾天心照不宣的相處,鐘離意識到千曉并沒有他所想的那般對他懷有非分之想,
再想想,兩人之前的交集全是他主動挑起,總想用長輩的心态關懷小輩那般,
如果是這樣,他倒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欠這孩子一個道歉,
有時候他坐在那,看着自己被小生拽了一路的手臂出瞬間的神,那天的少年力量格外的大,
不過他為什麼會說出“在想你”呢?
為此,鐘離還特地在閑遊時請教了他在蒙德的酒鬼朋友,
酒鬼朋友是個吟遊詩人,
他撥弄着手中的木琴,嘲笑鐘離是個老古闆,“有時候朋友之間就這樣開玩笑呢,倒是你,老爺子,有點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喽,說到底還有點可愛呢,真想認識一下你口中的少年。”
鐘離不知道酒鬼的這個可愛是形容略有古闆的他,還是形容小生的,
如果是前者,他會送酒鬼天動萬象作為即将到來的新年禮物,
如果是後者,鐘離愣了下,想到那天氣呼呼的少年,如此形容後者,
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