绀音習慣性想要反駁,不過确實無從辯起——不死川的确不小氣。她隻好悻悻地閉上了嘴,莫名感覺試圖說出反駁話語的自己才是真的小氣。
在這尴尬時刻,幸好車窗外傳來了撲棱聲,足夠扇走籠罩在她腦袋上的尴尬陰雲。轉頭看去,原來是寬三郎追上了他們。
連日來總在整理書櫃,沒怎麼留意寬三郎的事情,隻知道老爺爺烏鴉正快快樂樂地和家裡的小烏鴉們住在一起。估計是沉浸在天倫之樂裡了,它一回都沒來探望過義勇或是绀音。
對此是否惱怒了?這倒是沒有。所以绀音依舊還是會搖下車窗,讓寬三郎順利地飛進車裡。
“我還以為你要一直待在主公大人家裡,和你的孫子們一起住呢。”
把寬三郎捧在手裡,绀音酸唧唧地說。
可能是習慣紮根太深了,她還是學不會改口,總忘記直呼輝利哉的名字。幸好在這個問題上絕不會有人苛責她。
寬三郎抖抖羽毛,把一路飛來沾染上的細密露水統統抖落到了绀音的手裡。如此一來,它便能輕巧地飛往義勇的肩頭,還蹭了蹭他那粗糙的發梢。
完成了上述這一系列的行動,它總算空閑下來了,慢悠悠地坐下來,脖頸幾乎要縮到看不見,就這麼把自己了變成一團黑色的毛球。
“我的孫子們确實邀請了我與它們同住。鬼已經消滅了,接下來用不着東奔西跑,和孩子們待在一起其實挺好的。”它叽咕着,“就是……”
“‘就是’?”
這話真是釣足了胃口,義勇和绀音都向寬三郎投去了探尋的目光,而它依舊團作一團,自在得很。
“就是想着,要是我不在了,由誰來為你們指路呢?”它抖抖腦袋,好像要把脖子縮進翅膀裡才好,“你們一定會迷路的。”
“……有你在才我們才會迷路吧!”绀音趕緊把它從義勇肩上薅下來,“你這個老爺爺,總記不住路啊!”
“嘎——沒有的事!”
“就有就有,你别不承認!”
他們倆好像又要鬧起來了。
說是“鬧起來”,其實也算不上是真正可怕的大鬧,左不過是绀音再度發揮她的狂甩大法,而寬三郎也左躲右閃,伺機用喙啄她的手。而這場鬧劇,不管怎麼看都還算得上是勢均力敵。義勇不是沒有嘗試過勸架,可惜完全拉不開一鳥一人。
一直鬧騰到電車到站,绀音和寬三郎總算消停點了。等到坐上火車,這場沒什麼意義且目的也不明确的小小鬥争徹底告終。绀音興沖沖地率先搶走靠窗寶座,透過車窗打量另一側月台的乘客。寬三郎則是眯起了眼,鑽進他的袖子裡,不一會兒便睡着了。
在站台停靠了短暫的幾分鐘,火車重新拉響汽笛,吭哧吭哧向前行駛。
歸途與來時的路線不同,方向也算得上截然相反。在火車上度過的時間倒是要稍稍短些,不過下車之後還要經曆好一段繁瑣的路途,又是坐船又是步行,可沒有比這更加艱難的旅程了。幸好也不急切,慢悠悠走着,總能走到盡頭的。
隻是……
義勇看着眼前厚重的一片森林,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圖。舊刀匠村坐落在群山環繞之中,可他們走了這麼久,好像連一個小土包都沒翻過去吧?
他有點不太确信了:“我們沒有走錯路吧?”
“沒有啊。”绀音以一種理所應當的口吻說,“又不是寬三郎在帶路,我們不會走丢的啦。放心!”
在她掌心裡睡得正酣的寬三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送上了這樣的評價,算得上好事一樁。
“再說了。”她又接着說,“空氣裡的硫磺味兒越來越濃了,你能聞到嗎?肯定離是村子裡的溫泉越來越近啦!”
“哦……”
能嗅到的隻有泥土和青草的氣味,連花香的蹤影都找不到,更别說是硫磺味兒了。膽绀音看起來興沖沖的,這樣的他讓義勇莫名想笑。
“你剛才說話好像炭治郎。”
“像嗎?”绀音認真琢磨着,“不像吧。”
義勇沒說什麼,心裡想的卻是,在鼻子很靈這一點上真的很像。而且她說得果然沒錯,邁過這層林木之後,刀匠村的入口果然出現了。
“我們回家咯!”
她歡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