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懊惱地小聲嘟哝:“太嚣張了……資格什麼的——資格。”
“總之好好努力,沢田君,”我背起書包走過去,居高臨下地把手放到了他的頭上。
棕毛還挺好挼。我沒忍住多來了兩把。
他半跪在地上擦地,在察覺到我的動作時,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來,眼瞳如同流水的火,裡面倒映着我的身影,我對着我笑了一下。
“好歹變成能當我共犯的人吧?”
“……”
他微張着嘴,發出單薄的氣音,仿佛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顫動。我放下手,擡腳離開教室,留下他一個人呆愣愣地看着我的背影。
走了很遠,我才聽到他恍然驚醒,大喊:“等等啊!那屍體怎麼辦啊——?!!”
已經默認是屍體了麼,沢田君。
·
是夢?
沙漠與海洋更疊流動,山的影子在城市中遊行,星辰不知何時掉落在沙礫之上,黯淡成損值千倍的隕石,風化為實質的生與死,在這片土地上肆虐。
人說:
——用你的眼睛看着我
——看着我死亡
——看着我生長
——看着我的虛假,我的真實
看着我——
一片混亂的聲母、韻母組合成混雜無序的歌聲,上帝的鐘表落在海邊,折射着冰冷的命運。
我的臉頰貼上了鐘表的表帶,閉上眼的那一刻,我聽到了針的走動,震耳欲聾的頓響。幻術在我的夢中還未成型,就開始寸寸碎裂,人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變成了無奈:
“kufufufu……你的夢還是這樣。”
“這是你的幻術,”我說。
“我無法迷惑你,”很難想象他會如此坦誠地承認這一點,“所以這是你的夢。”
我為他的坦誠而道謝,他卻不領情,問我你現在在哪裡。
“在夢裡。”
“我說的是現實。”
“喂?喂?你好,什麼東西?蛋包飯?豬腳飯?……菠蘿飯……我想吃菠蘿飯。”
我擡起一隻手,做出打電話斷線的動作,喂喂地出聲,已讀亂回地沒有做出任何答複。
他拿我沒辦法,又問了我什麼,但幻術已經碎成殘渣,煙飛雲散,他的最後一句話我都沒聽清。
真可惜,對吧。
“……”
窗外一片明晃晃的太陽,水流一般的陽光将清晨的影子照徹,沒有雨水的春天溫和而可親。
我神清氣爽地起了床,把枕頭下的刀片裝好,抹了一把臉。
今天是周六。
而我,準備去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