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短促地笑了一下,“隻是……”
隻是什麼,他并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因為我們隻是萍水相逢。
一杯酒喝光後,我離開了,那個時候的我沒有想到,後來我和他會有這樣的交情——連帶着我能為他無償加班。
如今,坐在酒吧中的我和太宰治,感慨人生無常。
——誰能想到,兩個前殺手,一個現在當學生,一個當起了作家。還有一個前黑手黨,現在都已經有了正經工作。
真是了不起啊。告别了過去歲月的我們。
·
我本來是打算把伏黑惠和津美紀扔進孤兒院的。伏黑甚爾不負責任,我就是好人了嗎?給人無償育兒,我簡直有病。
但沒想到的是,回到武裝偵探社後,我看到江戶川亂步正在和津美紀玩遊戲。
……等等,江戶川亂步?
眯着眼的少年仰躺在沙發上,津美紀滿頭大汗地翻着謎語大全:“雖說是パン(面包),但是硬得吃不了的是什麼?”
江戶川亂步拉長聲音:“平——底——鍋——”
フライパン在日語中指的是平底鍋的意思,因為讀音和パン面包這個詞有相同的部分,所以硬得不能吃的面包即是平底鍋。
說是謎語,其實隻是諧音的腦筋急轉彎罷了,騙騙五六七八歲的小孩算是有作用——比如說津美紀現在就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倒在沙發上的大型貓類。
但問題是江戶川亂步,你不是五六七八歲的小學生!這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我不忍直視,沒有出聲,在旁邊看着他們一來一回地猜謎。期間,江戶川亂步一直努力地假裝沒有注意到我:但他偷偷看我的眼神實在太明顯了,根本難以忽視。
我好整以暇地猜他什麼時候才會主動和我搭話。
“啊!你來了!”
終于,他按捺不住了,把津美紀打發去給自己找零食後,做出一副“剛剛發現你”的表情,鼓着腮幫子,不滿地問我:“你為什麼不先和我打招呼!”
“啊,你是誰,”我走過去把他推起來,“給我讓點位置,謝謝。”
被獨自占領的沙發此刻迎來了入侵者。江戶川亂步被迫讓出大半的位置,他瞪着我,發現我不為所動後大聲嚷嚷起來:“你這家夥!這是什麼反應?難道你以為我忘了你嗎?我看是你忘了我還差不多吧!”
我疑惑地問:“所以你叫什麼名字啊?哦,你好,我是月見臨,是個……”
國木田獨步剛好從另一間屋子裡走過來了。看到他的身影,我明智地做出轉折:“是個失足婦女。”
江戶川亂步:“……”
他“嗷”地一聲撲過來,抓住我的肩膀搖晃:“你這個滿嘴謊話的騙子!亂步大人讨厭你!!”
“明明不是什麼失足婦女,也不叫月見臨!你這個前殺——嗚嗚嗚嗚嗚——!!!”
我捂住他的嘴,微笑着說:“哈哈,沒辦法,隻好滅口啦。”
弱小的偵探試圖掙紮,但完全沒有效果。我把他壓得死死的。國木田獨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們,半晌,他發出一種質疑世界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啊?!”
“……”
我松開了捂住江戶川亂步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擺:“對不起,我是個可憐的失足婦女……。”
太宰治點頭:“真可憐啊,未成年未婚就帶着兩個孩子的可憐人。”
我們兩個齊齊歎息。國木田獨步下意識也跟着歎息:“等等……”
江戶川亂步:“……最可憐的是國木田吧。他被你們耍得團團轉。”
“?”
沐浴在江戶川亂步看白癡的眼神下,國木田獨步終于意識到了什麼,狂暴地捏斷了一支鋼筆。
我和太宰治齊齊躲開。
墨水噴濺而出,在一旁吃瓜的伏黑惠臉上出現了一條兇神惡煞的黑痕。
伏黑惠迷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