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養了半年餘,每日裡吃草都要費許多,終于有一日李蓮花在兔窩前挽起長袖。
挑了幾隻活蹦亂跳的,去村中張伯家。
村中打漁為生,各家總有投身到海裡故去的。張伯的兒子便是如此,剩下兩個孫子在家。三祖孫也勤快,圍着屋後連接山前的空地飼養一群雞鴨。除了往鎮裡給酒樓等做買賣,偶爾村人也會提着魚去換。
張伯家孫子也來玩耍過,知道他養兔子曾問過幾回。
李蓮花最初不急,可兔子養久不好吃,第二回的眼看着都大了,也不能再留。倒不如張伯捎帶去酒樓,還能賣些錢。
一隻能賣多少,李蓮花心中有數,張伯也并非奸詐之人,倒是比他問的還多十文錢。
“真是這麼多?”
“诶,我還能騙你?這可是我常來常往,掌櫃的才給這個價,李公子要是覺得少了,那我下回再問問,但不敢保準能行。”
李蓮花見張伯誤會,解釋了兩句。
“你覺得行就成,我那份也拿了,下回再有就叫大娃來拿就行。”
一隻活兔子賣了幾十文,張伯也覺得厲害,說着又忍不住和李蓮花叮囑起來,一定要好好地養。
李蓮花自是應下。
兔子兩三月又是一窩,他養着養着沒注意,小兔子長大後跟着也有了。一來二去幾回,李蓮花養的兔子越來越多,每月裡都有幾隻送過去。
待到仲秋時又賣了十隻,竟是眼下最大的收入。
少的時候是銅闆串着,這次便是一塊銀子。
張伯滿是羨慕,“李公子養的兔子真好,掌櫃的說别家獵戶送去的真是比不上,這回有楊員外特意等着訂了兩隻,這錢也跟着漲了。”
雖說酒樓裡賺的更多,皮毛扒下來也有用,光是肉拿去做一道招牌菜,也是極為劃算的買賣。
長久生意做下來,掌櫃的自己就漲了錢,還問着下月何時來?
李蓮花瞧着門前那清爽的兩塊地,“時間還早,但應該有七八隻。”
“好好好。”
張伯連忙點頭,他瞧李蓮花屋裡屋外和平素模樣,村裡粗人是比不了的。别的不說,連養兔子這件事,人家還要看書學習。
“讀書人真是好,做什麼都咱們強。”
臨走前要走了,張伯随口問,“這仲秋佳節,李公子可有準備?”
李蓮花拍着衣袖的灰,月白色的長衫襯得格外端正素雅,他略點頭,“勞張伯惦記,年前家中長輩登仙,我如今戴孝就不過了。”
張伯訝然,他不是多嘴之人,在村裡不聽閑話。隻當李公子是外頭來的富家公子,留在此地不過是愛清淡日子。今日交錢過來随口一句,不想觸了心事。
說多了不好聽,張伯隻道節哀。
“仲秋團圓,張伯可要多喝兩杯。”
“好好好。”
當日他苦情自己,自殇自抑,調養身子也身無錢财,日子緊巴巴的吃用随意。但随着日子漸漸好,他也偶有吃肉。
如此不孝,竟然連師傅身亡都不知。
但既然知曉,便要安心守孝,願師傅泉下有知,不要太生氣才好。
炊煙從屋頂袅袅而起,李蓮花随意的撒了把鹽,又在竈上換了燒水壺。
彼時時辰還早,屋外橙色霞光,一眼望去當是極好看的。
如此美景,豈可辜負。
李蓮花支着桌子在門外用飯,霞光海邊,林木菜地,一碟素炒一碟涼拌,當讓他吃了兩碗飯才停下。
夜裡賞月時,再灑一壺酒,當是請師傅與師兄二人喝。
天氣轉冷,一日李蓮花方修煉完,張家大娃便跑來。
“李叔叔,救命啊!”
他跑得快,直說村中有一家病得不好了,“阿爺說,您您會醫術?”
雖不會,但他揚州慢許能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