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闖蕩江湖時一腔熱血,想要蕩平世間悲難。
多少初出茅廬者不是如此?偏他武藝高強又言行一緻,日久見人心,江湖人人皆知。慢慢地,李相夷三個字不單是名字,更像是許多人心中話本的主角,也是許多老江湖們避及之人。
不知哪日開始,像一尊佛在上面高高懸挂。
佛是不能染上塵埃,一則他不懂,二則不用他懂。
李相夷忽然向上成佛,又忽然跌落塵埃萬人離去。那時心中入魔般處處不對,人人皆恨,是比死還要痛苦的掙紮自悔。
他從此離開江湖,不理紅塵。
非議有,仰慕則更多。
那些為他進江湖的年輕人,俗世中掙紮仰望的江湖人,還有他一路上救下的人,心中盡都銘記。這十年中自發有許多祭奠會,或是線索會等等。
石水便是其中之一,無意中去過幾次後還入了相夷公會。
名字簡單易懂,隻因其中有很多是普通百姓,會長乃是書生,他左思右想便取的此名。不為其他,隻是信他生者許他安康,哀他去者望承其志。
這一群人從消拜師禮息傳出的第二天開始,從近到遠四面八方的,盡都有代表或自己趕往雲隐山下。
李相夷還活着!
哪怕有人說他中毒殘存,早已今非昔比,他們也甘願跋涉前行。
世人待他如寶,他也當真真心待人,隻是心思細膩,過往常有自殇時。鸠姝在山下看到種種,都将其錄下來。
等夜深人靜,她敲開他的房門讓他看。
不看就捏起法術,用紅絲帶困住讓他看,
李蓮花哭笑不得,眼眶泛紅,低着頭擦過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她竟然讓他哭了?
鸠姝坐在腳榻上,仰着這般景色,手指在那劃過,“你哭什麼?”
“高興。”
後頭還有呢,鸠姝知道他抹開臉願意看了,便功成身退要走。李蓮花牽着她,“這就回去了?”
“那我怎麼睡?”
“你……”
李蓮花自然不是這意思,鸠姝逗他而已,但他眼眶紅紅的實在可憐,忍不住拉着他低下頭來。
眼眶紅,就要親一親。
鼻子紅了,也要親一親。
鸠姝是處處都憐愛,偏生就躲着唇瓣。
李蓮花低着頭,默默将她摟在懷裡,看她左右點撥,目光始終落在她的唇上。
他看的格外虔誠,色欲坦白,引得她主動靠近親吻熱唇,舔含在嘴角半濕的淚痕。
缱绻至深,堪不過唇色紅撚,喘息平複。
鸠姝不用他送,李蓮花仍走出屋中一段,待他回身到屋側的回廊,看見匆匆離去的何堂主方多病的身影。
次日,芩婆格外的看李蓮花幾眼。
李蓮花摸了摸鼻子,嘴角微揚。
一衆人在山上過了幾日,莊子裡張挂起來,添了幾分喜氣。
按照鄭重的拜師習俗,加上傳出的消息,這日必然聲勢浩大,山門亦會大開。
百川院的人早有趕來,還帶來李相夷當年的紅裝。
李蓮花雖不否認身份,但他仍以李蓮花自稱,并不感慨追憶過往,“謝了。”
他們想要再說,都被鸠姝叫人引他們去舊相識那一處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