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聽聞賈母等人不日便可到達府内,便存了小心,叫丫鬟們暗中查訪夜間賭博的人們,偷偷記下名字。不過一日便收集了一串名單。寶玉并未發作,隻是因為查賭之事涉及人員衆多,且等着賈母等人到府内才方便發作。
第二日,果然聽說賈母等人馬上便可以回來,賈府内馬上熱鬧了一會子。寶玉和逸潇并賈府三兄弟很早便在賈母房内等候了,一見面不免都喜滋滋地問候幾句。賈母見到寶玉,先是疑惑,又心疼道:“怎麼才三日不見,你便瘦了這許多?”
寶玉歎道:“都是想老祖宗和太太想的,白天想夜裡想,想得吃不下飯去。”
賈母笑道:“少來,我們不在,你一定不知跑哪兒瘋去了,跑得瘦了,倒說是想我們想的。”衆人都笑起來。
賈母便将所有人都留下吃飯,吃完了,大部分人都走了,隻有寶玉、逸潇并賈家三兄弟仍陪着賈母。正說笑間,寶玉見鴛鴦進來,悄悄同賈母耳語幾句,賈母本來還笑着,聽了頓時皺起眉來,說道:“這還了得?還不拿了她來!”
鴛鴦去了,衆人不知何事,都怔怔地望着。隻見林之孝家的拖着一個人進來叩頭道:“給老太太請安,這婆子便是我姨家的妹子,如今在府裡也有三年了。”
不等賈母問,林之孝家的便說道:“各處值夜之時,恐奶奶和二姑娘不方便,有什麼事都是先來找我。前幾日老太太和太太們敬香還願,上夜的婆子們回我說抓到她在自己院裡招了一幫人賭錢,我想着,這事雖說不大,但畢竟關乎着賈府裡的風氣,若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出去,傷的也是老太太的面子,因此竟将人拿了來,聽憑處置。”
寶玉站起身來說道:“這事原也不打緊,我暗地裡查過,他們賭錢倒也不多,畢竟也未惹出什麼事來。”
賈母歎道:“你姑娘家,如何知道這裡頭的門道。既有了賭錢之事,便免不了吃酒,乃至偷盜。更有下流的事,都是從這上頭來。因我近幾日不得閑,現在既然揪住了一處,那便細細地查。”
衆人見賈母動了怒,少不得仔細查起來,不出半日,便将時常聚賭之人查了個一幹二淨。共二十幾個人,都在屋子裡口頭求饒,那幾個大宗兒,和原著裡分毫不差。賈母便下令将所有賭牌都燒掉,将這些人罰俸三月,參與的大宗兒都趕出門去。
因為林之孝家的大義滅親,賈母不僅沒有申斥她,反而賞了一個月的月銀。衆人見賈琦的乳母也在裡頭被立時趕了出去,不免有些物傷其類的意思,紛紛幫着賈琦講話,誰知賈母并不通融,也隻好罷了。
此事一出,賈府上下的風氣頓時好了許多,再無人敢夜間聚賭了。寶玉特意将林之孝家的請來,低眉順目地說道:“還得是林嫂子,若換了旁人,肯定不能做到如此通透。”
原來寶玉在之前,早就同林之孝家的分析好了利弊,林之孝家的素日也恨自己的妹子不守規矩,便答應先拿自己妹子開刀。如此說來,這件事便不算是寶玉先行揭發的,也不至于得罪全府上下許多人。
就連賈琦,寶玉也專門去知會過一聲。當時賈琦還未來得及說話,隻聽丫鬟司琪先憤憤不平地說道:“論理我不該管這事,可我瞧着,早就該給乳母一個教訓,她成日裡老糊塗了,拿着我們爺的臉面出去當幌子,有時候還偷綴錦樓的東西,當真是無法無天了。我們爺性子好不理論,還得是姑娘幫着出口氣才罷。”
賈琦無奈道:“司琪,不要多說話。什麼叫出口氣?她畢竟是我的乳母,我從小兒吃了她的奶才長大的,如今她雖然老了,行事有些不成體統,我便直接喊打喊殺的,倒也不成體統。”
司琪道:“二爺隻知道慈悲為懷,可是她覺得不會有人懲罰她,便會變本加厲,往後不知還要幹出多少無法無天的事來。”
賈琦還要講話,寶玉忙說道:“哥哥,我覺得司琪這話倒也不差。不知哥哥有無聽過一句話,‘虎狼屯于階陛,尚談因果’,不是妹妹故意說,但哥哥也确實有些過于慈悲了,哥哥若是女人,将來嫁出去,碰到不講道理的姑爺,是要被活活兒欺負死的。還好如今做了男人,可以後出去做官或交友,你這性子豈不是由着人欺負?”
賈琦隻拿了一本《太上感應篇》來看,一聲不吭,寶玉見狀,隻得又苦口婆心全了許久,賈琦最終被她說得不耐煩了,方才問道:“妹妹既如此說,不會傷了乳母的性命罷?”
寶玉見他應該是動搖了,忙保證道:“那自然不會,無非就是吃些苦頭。”
賈琦道:“既如此,我便不摻和。随你去罷。”說着,仍繼續看書。倒是司琪不好意思了,一路将寶玉送出來,倒說了許多迎春乳母不堪入目的言行給寶玉聽,并懇求道:“還請二姑娘替我們爺做主。”